扑通一声。 李老汉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紧随其后就是一脑门的问号。 事发了? 啥事啊? 杀张老爷那事,那不是你动的手吗? “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说啊!”方静之吹了吹茶沫子。 “侯爷,您到底要小人说啥啊!”李老汉缩了缩脖子,看方静之不搭理自己,只能委屈巴巴的低声说道:“好吧,侯爷,您听我解释,关于李寡妇那事真不是小人主动的啊,都是那李寡妇勾引小人,小人也就嘴上调戏了两句,真没敢做别的啊!” 方静之龇牙:“谁让你说这破事,我是说,你给常帅当亲兵的事情,还有为什么不去老卒关爱司报道,都给本侯爷说一说。” 一听方静之说起常遇春,李老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他自言自语道:“侯爷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是了,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锦衣卫。” 方静之上前,抬手将地上的李老汉拉了起来,顺势按到了座位上。 笑道:“是了,所以你就不打算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去老卒关爱司报名吗?” “皇后娘娘可是专门为了你们这群老卒设立的这个衙门,无论是看病还是什么的,都可以去哪里找人帮忙。” “就像是你这次被张财主坑了,若是早点去了老卒关爱司,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啊!” 李老汉显然没有来过如此奢华的地方,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 他低声说道:“侯爷,俺没脸去!” 嗯? 这方静之可就来了兴趣了。 李老汉眼眶微红,有些懊恼的说道:“侯爷知道常帅是怎么死的吗?” 方静之点了点头。 洪武二年,老朱以徐达、常遇春为主帅北政。 常遇春没有让老朱失望,连克山东、河南,攻占元大都,击溃名将王保保,所到之处,望风披靡。 可就在班师回朝的途中,出事了。 大军抵达河北柳河川之后,由于天气炎热,常遇春便脱下了身上厚重的铠甲,可没过多久便感觉全身疼痛。 随军郎中检查过后,当即断定得了“卸甲风”。 作为古代极易夺取人命的“中风”,军医也无可奈何。 等到傍晚时分,常遇春身上的箭疮开始大面积流血,随即突然暴亡于军营中。 这一段历史,几乎每个熟悉大明历史的人都晓得,方静之自然也不例外。 李老汉叹息一声,忽然就给了自己一记嘴巴子。 他双目含泪,悔恨的对着方静之说道:“侯爷可知,当初是谁为常帅卸的甲!”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你!”方静之说道 李老汉点了点头,悲哀说道:“就是小人啊!” “就因为小人,让大帅丢了性命。” “侯爷,你说小人有什么脸面去说自己是大帅的兵。” “若不是还有妻儿老小,小人早就随大帅而去了。” 一时间,看着痛苦哀嚎的李老汉,方静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如今可不是后世,现在的军中汉子,那是真的生死兄弟。 彼此之间的感情,难以用言语诉说。 更何况,常遇春的义气是出了名的,对手下的士卒十分之好。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死后,他的老下属愿意死心塌地跟着蓝玉的原因。 都在念着他的好呢。 最为常遇春的亲兵,李老汉因此而自责,方静之也能理解。 “行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常帅的卸甲风是出于自己的大意,这点陛下都是认可的,与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况且即便是永昌侯与郑国公都对此事没有异议,过去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小人自己原谅不了自己啊!”李老汉抬起头,双眼满是泪水。 方静之龇牙,他不擅长宽慰别人啊! “行了,少在这里留马尿。” “真要是原谅不了自己,那就活出个人样子来,别给常帅丢脸。” “等到了地底下,也有脸去见他。” “还有,一码归一码,你曾为大明流过血泪,大明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这些人。” “老卒关爱司哪里,该去补办手续就去办,该领的福利也要领,这是你们应得的,不要浪费娘娘的一番苦心。” “要知道,最近给你们发的这些东西,所需的钱财可都是娘娘从陛下的小金库里弄出来的。” “陛下是个抠门鬼,从他裤兜里弄点钱不容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老汉点了点头,擦了把脸上的泪水,这才缓缓开口:“好,侯爷说让俺领,那俺就去,也去打听打听当年的老兄弟们还在不在。” 沉吟片刻,老家伙又有些不确定的抬起了头。 “侯爷,这俺们领的东西都是花了皇爷小金库的里的钱吗?” “朝廷是不是缺钱?” “那这东西俺不能要,俺家里现在有二亩地的红薯了,不缺吃喝,就不给皇爷跟娘娘添麻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