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老朱站在大殿门口，遥望宫墙之外的南京城。 外头，铺天盖地的爆竹声响隐隐传来。 听着越来越响的爆竹声，老朱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盛。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爆竹放的越响，表明百姓们对过去的一年越是满意。 这也越是说明，朝廷在过去的一年里，没有白白的浪费时间。 老朱嘴角带笑，道:“洪武十三年，就要开始了啊！” …… 方家今天格外的热闹。 家里来了数十名客人，这些客人都被安排在了厅里，由家里的管事亲自招待。 然小琴，陈月，塔娜，铁锤四人，穿着崭新的衣裳，在门口做起了门子的工作。 今天的这些客人，都是蓝玉邀请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在方家招待，原因也很简单。 老蓝家今年要在方家过年。 蓝春在军中，蓝斌去了云南，家里只有蓝玉跟老太太。 索性，二人就直接在方家过年了。 蓝玉的规矩多，每年的除夕夜，都要将军营里的一些老兄弟叫到家里吃酒。 这些老兄弟，大多都是寻常的军户。 有的跟着蓝玉立过功劳，有些则是低级的士卒。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成家的孤寡之人。 但是，从他们身上的残缺来看，也都是当年军阵上的狠人。 蓝玉指着这些人，对着方静之一一介绍。 比如那断了腿的，他叫某某某，是老子当年的亲兵，当年老子差点被人一刀砍死，就是他爹扑倒了老子，老子活了，他的腿瘸了。 还有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子叫他独眼龙，当年一支流矢射向老子，是这小子挡了下来，结果就瞎了一只眼。 还有那个谁谁谁…… 方静之细心听着蓝玉一一诉说这些人当年的丰功伟绩，心中对这些人也是愈发的敬重。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更是一个相当怕死的人。 假设当年的他变成了他们，让他去为蓝玉或者是别人挡箭挡刀，他自问办不到。 但这并不妨碍，他敬重这些品德高尚的人。 在蓝玉的带领下，方静之一一向着这些人敬酒。 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 方家特制的竹叶青，一倒就是半碗，端起来就是一口干。 即便是辣的脸色通红，也是憋着一口气不出。 真特娘的硬汉啊！ 喝黄酒的方静之表示十分的佩服。 喝了一圈，也得到了一圈的赞扬。 这些人里面，有的来自蓝家庄子，有的则是来自别的地方。 但是关于方静之的事情，那却都是清楚明白。 可见蓝玉平日里没少吹嘘自己的这个好女婿。 方静之也喜欢这些人。 毕竟，他可是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海量的朋友了。 于是乎，一个敢敬，一群敢喝。 三下五除二，都喝多了。 喝多了的人最是可爱，这个搂着蓝玉的脖子，那个架着身旁兄弟的假腿，一个个说起了当年在军阵上砍人的事情。 更关键的是，这些混蛋们讲故事的能力那是没得说，就跟说书的比起来，都差不了多少了。 绘声绘色的讲述起当年是怎么砍人，怎么下刀，肠子鲜血流了一地云云，就跟凶案现场一样，听的方静之那叫一个头皮发麻，直接酒都吓醒了。 正当打算借口撒尿逃离这群人屠的时候，大门边上，忽然冒出几张美艳的脸蛋。 不是蓝采薇几个又是何人。 方静之冲着蓝玉拱了拱手:“岳父，你们先喝着，孩儿陪着采薇他们放烟花去了！” 蓝玉喝的半醉，整个人都开始晃悠了：“啊，什么，干了，干了就干了，谁不干了谁是我儿子，哦，放烟火啊，放烟火好啊，兄弟们，咱们去看烟花啊！” 说着话，招呼过来一群的下人，扶着这群摇摇晃晃的老卒们出了明厅。 方静之带着蓝采薇几个，兴冲冲的跑到了大门口。 小铁锤几个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几个大箱子依次排开在门口，每一个都有水缸大小，上面还写着编号。 方静之瞅着皇宫的方向，哈哈大笑：“今日，就让皇宫里的那个老家伙嫉妒的要死。” 蓝玉一伙人不知何时也已经过来了，瞅着门口的烟火，差点眼珠子都瞪出来。 一名老卒喃喃道：“我滴个乖乖，这是烟花，这特娘的不是把军营里的火药偷出来了吧！” 另一名明显已经喝高了的老卒下意识的挡到了蓝玉的前面：“保护大帅，保护大帅，有人用火药炸大帅了！” 蓝玉一脑门的黑线，一把推开老卒，笑骂道：“老东西，喝多了吧，这是咱女婿，这是烟火，还用你保护咱，都给咱战好了，咱女婿逃出来的烟花，必然不同，一准叫着京城无颜色。” 老卒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哎呀，大帅是不是喝多了，咋还拽起读书人才说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