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烈蹙紧着眉头,“你是想让那些不想闯关的玩家,生活在这里?” 张彦龙点了点头,“对,如果能够控制住电厂,关闭制造改造机器,解决食物问题,肃清掉那些兽头人,这里就能成为玩家生存的地方。” “呵,你这是想当救世主?” 没人理会风雷的讥讽,毕竟不管怎么说,张彦龙所想的这些都是为了那些较弱一些的玩家能够尽可能的活下去。 但,张宸很清楚,要实现这点是很难的。 他叹了口气,一边继续朝着二层走。 “没这么简单的!” 一行人渐渐往上走,张宸道:“首先就是食物,这里长年没有光,吃什么?食物的培育是个问题,而且一切的前提,是这个改造生物的机器能够暂停。” 几人分散开,开始寻找起了类似操控室的地方。 张宸来到了四层,所谓的【备舱口】一直让他相当好奇。 拉开金属门,张宸才发现,跟前是一个长长的悬浮的金属通道,这是个巨大的空间,大到仿佛没有边界。 空间内泛着淡淡的蓝光,照亮着整个空间,而在通道两侧,是一排排如同列阵般悬挂在半空的人。 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边界。 【备用实验品】的字样浮现在每一具人体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标注,就好像他们不过是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道具罢了。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全身赤裸,如同一块块悬挂起来的肉,就这么悬挂在长长的金属滑轨上。 他们闭着眼,身躯完全看不到任何的起伏,仿佛是一具具可以随意摆布的玩偶。 太多了,太多了,数也数不清,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不知为何,这些人体完全不像死尸那样散发着恶臭,可一股莫名的恶心感却不断地从胃里往上涌,一种说不出的强烈的排斥感,顷刻间让张宸甚至有些闯不过气来。 他扭身疯了似的往回跑,几步冲出了舱门,扶着一侧的墙壁便发出了一阵干呕。 “怎么了?” 下方听到动静的一行人纷纷仰着头朝上看,烛龙和熊烈最先跑了上来,就见张宸撑着墙不说话。 两人好奇地朝舱门那边走了过去,紧接就傻在了原地。 烛龙默默朝后退了一步,后背直接撞在了身后的栏杆上,抖着声音骂了一句:“艹!” 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沿着金属楼梯出来,张彦龙几人都跑了上来,显然他们下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而此时,瞧见站在一扇门前的三人,几人都不由停下了脚步。 烛龙的双腿有些发软,熊烈的脸色白得厉害,张宸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路兴问着,直接挤过了几人来到了那扇敞开的门前,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脸上立刻露出了满面的惊讶。 那惊讶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但他还是抬脚缓缓地走了进去。 身后的张彦龙几人赶忙跟了上去,碎心爆了句粗口,“妈的,这,这是什么?” 张彦龙愣愣地站在铁架的走道上,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体。 张宸缓缓踏入了门内,揪着眉头看着那些人体,道: “知道我们理智值不恢复的原因吗?我们掉理智值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们吃的不是动物,而是人!” “那些兽头人,都是这些人改造的!” 眼前的数量太多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数量让人头晕目眩,而让他们真正感到恐惧的是这些人都是被选中成“NPC”的,原本都是真正的人,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两样。 而如今,却仿佛是完全没有生气的人偶,一个空荡荡的躯壳,连呼吸都没有的烂肉。 他们被剔除了灵魂,只剩下空壳,需要充斥npc的时候,就将他们改造成兽头怪物,再注入行动力和记忆,让他们以另一种形式“活”过来。 试想一下,你曾经生活的地方,你的亲人,往日里周遭的那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那些楼下街边店铺里的老板,公司单位里的同事,学校里的同学。 你周围的一切所认识的人,在突然有一天全都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空壳,还不会腐烂,那种场景,光是想想就足够令人折磨。 而如今,却是切切实实地就在眼前。 路兴和碎心没待多久就退了出来,就连风雷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此刻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可能也挂在其中,那股冷意就不断地往人身上钻。 倘若有玩家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的亲人,怕是遭受不住打击地疯了。 张彦龙在里面站了很久,他沉默着不说话,心底翻涌着难受,愤怒,痛苦,恐惧。 “走吧,先出去吧!” 张宸伸手拍了拍张彦龙的肩膀,不能让他在这地方待太久,是个人都受不了的。 两人沉默地走了出去,张宸将舱门再度关上,锁得很紧。 张彦龙突然苦笑了起来,“这是什么世道?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呢?” 当初的生活的就算累,就算苦,那顶多能过下去,吃喝不愁,人们更追求物质的享受,精神的依托,所以才总觉得不如意。 可如今,不仅仅是现实的残酷那么简单。 生存成了唯一的追求后,好像一下子再没了别的烦恼。 但残酷的真相又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绝望。 张宸此刻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了,庆幸自己成了玩家,而不是被剥夺灵魂和记忆的NPC。 “你觉得这地方还能待吗?” 张宸突然抬头看向了张彦龙,“知道了那些兽头人的来源后,你还能吃的下去吗?” 张彦龙动了动嘴,没再说话,他狠狠抹了一把脸,满脸苦笑,“这黑塔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它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给那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当玩具吗?像看斗蛐蛐那样,就因为好玩?” 他猛地踹了一下栏杆,愤怒地吼道:“就他妈因为好玩?” 熊烈此刻也有些崩溃了,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你们说,里面会不会有咱们的爹妈?” 烛龙踢了他一脚,有些崩溃,“兄弟,你能不能别说这种假设?你他妈这是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