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盛玉安和春晓有意在灌柏寻酒。 柏寻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照单全收。 “他们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太实诚了吧?”南春拧着眉头,心里有些急。 酒过三巡,春晓又提一杯。 南春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抱歉,来晚了。” 柏寻回头,看见朝思暮想的人,丝毫没有犹豫,起身大步朝他走去。 他的怀抱温暖如初。 柏寻收紧了胳膊,在南春的耳朵上落下一个吻。 “小春……” 失而复得的感觉。 黑暗空洞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温暖的光填满了。 柏松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那个什么……小两口有段日子没见了。一时间有些情难自抑……” 南春面红耳赤地挣扎了两下,小声说道:“那么多人在呢。” 柏寻松开他,又牵起他的手。 “看样子人我是要不来了,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跟柏二少爷见面。”盛玉安调侃道。 “多谢四爷和春晓先生照顾南春。” 到了桌前,柏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春在他身边坐下,一脸懵地看着一桌子红彤彤火辣辣的菜。 不是说了柏寻喜欢清淡的吗? 这都是啥? 全是红彤彤的辣椒,完全看不出菜原本的模样了…… “饿了吗?”柏寻轻声问道。 南春点了点头:“有点。” 虽然他爱吃辣也能吃辣,但是这一大桌子辣椒炒辣椒也太夸张了。 “四爷,这菜虽然味道不错,但是南春吃饭的时候,习惯有甜口的和清淡些的搭配着。”柏寻说道。 “哦,老邢,换一桌吧,春晓也吃不了这个。”盛玉安吩咐道。 邢管家笑着应下了。 没多会儿,一桌子荤素搭配合理,酸甜苦辣咸口齐全的精美菜肴就摆上了桌。 柏松无语地抿了抿被辣肿了的嘴唇。 敢情刚刚那一大桌子……就是为了整我们兄弟俩啊! 自打南春进了屋,柏寻的视线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他。 菜上齐,柏寻也没闲着。 一会儿给南春剥虾,一会给南春夹菜盛汤。 见南春很自然地接过来,没有一丝犹豫,盛玉安和春晓对视了一眼。 传言不假,柏二少爷确实对南春极好。 看两人相处这么自然,平时大约就是如此。 “我看着柏二少爷对南春挺好的啊。怎么会传出柏家人要打死男妻,让妾室取而代之的传言呢?应该是传言有误吧?”春晓笑着说道。 见柏寻脸色微变,盛玉安说道:“我也听说过这个传言,所以刚刚才说不如把南春给我吧。好歹是条人命,更何况南春确实合我的眼缘。” 柏寻见南春低着头,一言不发,便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传言?” “老邢,你之前去了趟和安县,你来说说。”盛玉安说道。 “是,柏家二少奶奶突然独自来到了金城,还四处打探春晓先生的事。四爷便让小的带人去和安县查一查。 小的到了和安县打听了一番,二少奶奶确实跟着金家商队离开了和安。又听人说,二少奶奶是受了委屈,去洋城找二少爷告状去的。 小的便仔细问问了。如今和安人人皆知柏家苛待男妻的事。二少爷去洋城后,柏家男妻被柏老夫人克扣月钱,不得已变卖东西换钱,被老夫人处了杖脊的家法。据说打了几十棍,浑身血淋淋,差点被打死了。” 柏寻的手一晃差点打翻了酒杯,他看着南春,面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 盛玉安看了眼邢管家,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柏老夫人还不许人救,还是那教养嬷嬷偷偷跑到县城柏家瓷器店门口大闹了一场,柏家才请了大夫去救人。 二少奶奶伤还没好利索,就被柏家赶去了别院。没过几天柏家就把韩家小姐抬进了门,婚事都是按娶正妻的规矩安排的。如今二少爷的静园都是韩姨娘当家。 唉,说句不敬的话,小的活了大半辈子对这样的事也是闻所未闻。若是不喜男妻,一开始就不要娶嘛,何必把人娶进门后这么折磨人家呢……” 邢管家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柏寻和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柏松,忙打了自己两嘴巴:“哎哟,是小的失言了,望两位少爷见谅!” “杖脊?现在审犯人都不敢用杖脊了……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人的命。”春晓大惊失色。 他虽然知道南春受了苦,但是不知道他竟受了那么大的苦。 杖脊之刑…… 柏家人这是奔着要南春的性命去的。 “你们柏家家法竟然如此严苛?犯个错就要拿命偿啊?难怪人都说柏家人守规矩,知礼数。也难怪柏家人丁单薄。不守规矩,不知礼数就得去死……”春晓阴阳怪气道。 柏寻此时犹如五雷轰顶,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攥着,阵阵刺痛袭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祖父祖母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柏家何时有杖脊的家规了? 祖父祖母一向公正严明,不枉不纵,又乐善好施。 为何会对南春如此狠厉? 南春他是家人,不是仇人啊! 柏寻紧紧握着南春的手颤抖着,手心里全是汗。 南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道:“外面传的太夸张了。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打你了吗?杖脊?”柏寻眼圈红了。 南春目光闪躲,轻声说道:“没打几十下……” 那就是确实打了。 “兄长,你知道这些事吗?”柏寻看向柏松。 这样的事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就是遮羞布被人当众扯掉了。 柏松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也只是听别人提过一嘴,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洋城,没回过老宅。家里来信也只说抬了姨娘进门……” 那就是确有此事,邢管家的话八九不离十。 “虽然这是你们柏家的家事,但是南春是我春晓的恩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回去送死。柏二少爷,您也是个心善的,要不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一马?”春晓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柏寻看了看南春,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语气坚定地说道:“他若出事,我必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