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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利用效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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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商引资的事,现在各地都很有热情,主动靠拢的投资人,还是很有实力的,当然会受欢迎。

郝齐联想要引荐一些人认识认识,和金尚聊聊,对方似乎是某个级别较高的实验室负责人,另外有几个科研院所也很想了解情况并加强合作。

金尚也想早点将事情敲定,无奈没那么个时间。

已经拖延了一些时日的订婚仪式,不能再推了。

四月十六日,农历三月初十,宜合婚,订盟,祭祀,成人礼,开业等,是个不错的日子,星期三,是工作日,并不是大家比较闲的周末,但能来的亲友基本都来了,就连发过请柬,没觉得会捧场的金淼都带来了贺礼。

不是正式成亲,而是宣告的订婚,并没有那么严肃,什么尴尬的排场,浮夸的司仪,恶俗的段子,无聊的游戏都没有,仅仅是聚在一起,向大家介绍一下,认认人。

这么多年,真正和金家父子来往密切的并不多,也就是这两年生发了,稍微有点人气。

“没想到,我家居然有这么多亲戚熟人。”

去掉老黄家那些来往比较少的,其实也就梅杏红和金时两人的兄弟姐妹还算熟悉,和南家兄弟来往比较多。

穿着礼服的金尚和李萱去外面一一敬茶,寒暄几句。

古礼中的三书六聘早就简化了很多,步骤都差不多了,这次算是半正式的公开,在民间认知上,已经可以视作未婚夫妻,只待最后的婚宴。

在此之前,两人要是分了,最多落一句有缘无分,道德层面是没什么问题的,今日之后,劳燕分飞的话,就是悔婚,搁在过去,名声大坏,婚嫁难度上升一个大级别,比和离与丧偶的二婚还不受待见。

如今是新时代了,什么都讲究证据,婚姻法是抓不到,可老百姓的感情是朴素了,悔婚之人,是很严重的道德污点。

喝了一肚子淡酒,脸有点热,心也十分欢喜的金尚,和一身红装的李萱歇一歇,聊了会闲话。

将不知道兑了多少水的米酒放下,李萱看了下外面有些吵杂,但并不是特别喧闹的大厅,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佯装抱怨道:

“你大姑妈和姑父好严肃啊,几个兄弟姐妹也是客气到迂腐的样子,看着就是一家人。至于梅家的,倒是比较平和……”

“大姑父家情况有点特殊,似乎有保密要求,以前经常搬家,我都不怎么熟……”

大概做什么,能猜到一点,那些都不重要,据大姑妈透露,以后要换条赛道了,转业脱敏后,会到地方上分管工作,也就是正式开始走仕途了,即便如此,估计也是在能发挥专业能力的领域发光发热,

“地质勘探,国土资源,地理研究之类的,有了实际经验,再从事管理工作,也很正常。”

最适合发展的地方,肯定在西南山区,雪域高原,西北荒漠隔壁,北境冻土等待开发地区。

起点肯定是不低的,但能走多远,不好说,金家父子也不是走基础矿物开发,钢铁煤炭,稀土冶炼等产业路线的,似乎在工作上没什么交集,可这种事不好说。

大姑妈家的表哥表姐们似乎都打算走仕途,或者技术事业的路线,也就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搞研究,做权威。

学阀?

似乎和梅逢春的父亲有点像,但又不一样,经济学社会学涉及到很多领域,还有路线之争,和自然科学还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你家亲戚前两代人总出状况,可这么多年下来,其实混得都不错啊,比我家局限于一地,想要做个突破都找不到门路强多了。”

这番话,让金尚不由得一乐:

“各有各的圈子,不是一路人,很难硬融进去的,没人引荐,很难搞。江夏黄这块招牌虽然没那么唬人了,很多人还是愿意卖个面子的。在同等条件下,选谁都差不多的时候,金家父子的近亲就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还是那句话,黄正廓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不怎么管事,不代表不能管事,动动手指头,平一些不长眼的家伙,还是很容易的。

资历老,活得久,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通融通融,行个方便很正常。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哪里都一样,人脉和圈子这种东西,永远都会发挥作用,就看你会不会用。我的这些个姑父舅父,表哥表姐们,什么都不做,其实就已经在起跑线上领先了一大截。”

“绝对公平的事,果然是不容易存在的。”

“所以啊,就更应该留出一些通道,让有才能,肯努力的人,看得到上进的希望……”

金尚轻轻拍了拍李萱的手背,转换了话题说道,

“不说这些了,还有冼家人也来了,我都不认识,在京城就没几个人,还是祖母特意通知,让家里来几个人坐坐。再不走动走动,就真的要断亲了。”

冼家人丁也很单薄,但冼老夫人的近亲和他们的后代,还是有一些的。

金尚之前和他们打过招呼,对方有些拘谨,长期在粤西粤东讨生活,对京城已经很陌生了,估计好多人都没家里人来拜访。

实在是太远了,来一趟不容易。

再加上日常生活,也没什么交集,聊天都不知道怎么说。

稍后,金尚牵着李萱的手,去到那一桌,冼桂珍和金时、梅杏红在和冼家人说话,引荐了一下,闲聊了几句。

“从事甘蔗种植,榨糖,贸易方面的工作啊!”

金尚砸吧着嘴。

那边几乎是东亚这块地方能高效制糖最靠北的地方了,阳光充足,降雨充沛,热带亚热带气候,人力成本低廉,种植园经济还维持得下去,就是成本有点高,不如南洋,西非等地有竞争力。

同样尴尬的产业,还有棕榈油,橡胶,热带水果之类的,确实能普及,也有一定的经济价值,但也不是特别赚钱,只能作为维持存在的基础补充。

至于外销,出口创汇,就别想了,自己人消耗都嫌贵。

一名三十五岁上下,似乎是冼老夫人堂弟家孩子的男子说到兴头上,不由得大倒苦水。

“尤其是最近两年,世界贸易组织协议逐步生效,进口糖源越来越多,不止是甘蔗种植,榨糖,销售渠道,大家都只能赚点辛苦钱,且不干还不行……”

有些政策方面的,不用细说,再就是那边也没什么像样的二产三产,干别的,还真不如糖业舒服。

从这位远方亲戚的嘴里,金尚还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总有一些不好为外人道的乱象,这位金尚称作叔叔的男子,似乎说漏了嘴,包括糖业在内,那里很多产业,并不是不赚钱,而是表面没有赚钱。

有些东西,金尚也猜得到一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自然走海路是禁绝不了的嘛,茫茫大海上,情况自然就很复杂了。

不过,这些和金尚也没有多大关系,冼家早些年其实就是靠制糖,种植经济作物发的家,实力雄厚的土豪,想要来京城发展,于是有了冼桂珍和金时金尚一家,很可惜,冼家人似乎并未在北方站稳脚跟,甚至连南方的根基都不稳,几个兄弟姐妹,也不是很富裕的样子。

当然了,这也是和其他亲戚相比,似乎有点底气不足,但也比一般家庭要好很多了,带过来的贺礼,不算特别珍贵,但也很有诚意。

以后大概也能作为一般亲戚走动,疏远是难以逆转的,几十年没什么往来,不会因为一两次相聚就热络起来。

李萱并不是个十分喜欢社交的人,或许长时间维持僵硬的微笑,脸都快要绷不住了,就连金尚都有点乏了,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疲惫也正常。

包了几个厅,基本都坐满了,就连和金时有些来往,老黄家那边的亲戚都来了几个,金尚以前也见过,模样还记得,但名字和身份不怎么对得上了。

总之,都是些场面往来,那边的关系,只能靠老金维持了。

金家父子和老黄家的恩怨,在金时这一代就很浅了,到了金尚身上,已经断得差不多了,要不是黄正廓那边的单线联系,以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往来,尤其是需要严格保密的“家传金手指”什么的,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藕断丝连的联系。

至于李萱那边的亲戚,明显要比金尚家里要多,但赶来京城参加订婚仪式的并不是特别多。

选的日子并不是节假日,大家都要工作生活,小孩子还要上学,多半是派几个代表过来。

这次订婚仪式,选的地方是很不错的,但场合并非顶尖奢华,更用不着穿金戴银,满身贵气,搬出一大堆现金摞起来炫富,主要还是以轻松愉快的交流为主。

说起来,李萱那边也有一些和金尚在家里遇到的问题,就是辈分比较低。

由于是长房嫡脉,在家族里占据主导地位,但也有一大堆明明年纪不大,辈分却高得惊人的亲戚存在。

对于喊年纪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年幼一些的孩子为爷爷,姑太,舅爷之类的,好久没有过了,金尚还怪不习惯的。

随着舒缓轻松的音乐如水波流淌,时间慢慢流逝,并不冗长的仪式也没有拖延的意思。

至于什么煽情的感谢父母之类的场面,更是没有的,又不是正式结婚,没那么多尴尬到抠脚的仪式,更没有吵吵嚷嚷的伴郎伴娘,也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婚闹。

真正重要的事,私底下已经办好了,该说的,也早就谈妥了,给大家看的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结婚的日子,如不出意外的话,会在两年后的五月二十八。

部分远道而来的宾客,并不是最近才来的,很多亲戚都是趁着天气比较好的时节过来旅游,顺便见见许久没见的亲人。

能有个机会,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挺不容易的。

订婚仪式结束后,客人都送去附近的度假中心,反正已经包场了,这些天可以随便住,免费吃喝,有人接送,京城以及周边畅玩,另有安排也随意。

将李萱的亲戚安顿好后,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忙了一天,还有点累,但还是和李萱抽空和基本没怎么见到的大姑父一家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金时,金兰芝和金兰芸三姐弟自成年后聚少离多,并不是不亲密,而是相隔太远,各有各的事。

至于大姑父,这次公开的名字是刘佳源,金尚不知道是不是本名,依稀记得以前似乎不一样,但也不敢确定,主要是太陌生了。

看着是寡言少语的模样,为人其实还挺健谈的,提及家里的现状,大姑父似乎有些看法,但不怎么明说。

“家人平安就是好事,至于生意嘛,安安稳稳就好,咱们家没有必要用更加宝贵的东西去发大财,过了孤注一掷赚钱改善生活的阶段。”

这话说的,似乎有点以长辈身份教训人的意思,但其本意还是很正的,金尚也比较认同,所以没表示反对,漫不经心地点头。

“建厂这种事,有实力,用自己的钱投资办实业也挺好,但……并不是最优选择。”

聊了一会,大姑父刘佳源当着金尚以及几个亲戚的面,说了点自己的看法:

“能提供大量就业,产出丰厚的大厂,并不仅仅是一座建设基地,赚钱的平台,它还有更多的利用价值。如果……产出是稀缺资源,能填补某些空白,解决特定的棘手问题,那就更好了,就像是……”

有些词穷的大姑父话语卡了一下,金尚灵机一动,若有所悟。

“投桃报李,借花献佛?”

“差不多吧,但不完全准确!”

顿了顿后,刘佳源十分平静地回应道,

“具体说不清,我就说个自己见过的,某个县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商人,靠能说会道,纵横捭阖,建立了一条覆盖面颇大的纺织业供应链,几年后赚了不少钱。后来,触碰到行业天花板,就必须往上下游产业链或者横向布局,想要更进一步,投资建厂,立下根基是大势所趋……”

后面的故事,大姑父说得很认真,很详细,金尚静静听着。

后来发生的事,并不是很复杂,哪怕是并不富裕的偏远县城,想要投资建一家大型工厂,从拿地,三通一平,货物原材料,产品销售,员工招募,财税优惠倾斜等等,千头万绪,十分复杂。

数千人的大型工厂,完全落地投产,几个亿是要的。

这么多钱,老板多年辛苦也没赚那么多,势必要去贷款甚至借钱。

而这其中,风险就大了。

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建厂,指望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搞定,对计划扩大投入再生产,盲目扩张,看不清形势的土老板来说,是很危险的。

而大姑父故事里的这个老板,则是在熟人的介绍下,和当地招商引资的人认识,然后聊了下,这一行恰好是利税大户,投资建厂,能解决很多顽疾。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一方想干却缺钱,一方有资源却苦于无人整合办厂。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老板前期一分钱都不要出,地方上帮忙选了个不错的厂址,找人施工建厂房,买设备,帮忙联系人力资源招募员工,与之相应的,就是要认下近五个亿的投资债务。

当然了,这个钱不是白出,老板也不是傻子,双方签了对赌协议,只要对方接手,正常经营,满足提供就业岗位,税收,产值等一系列条件,就能减免债务。

最吸引人的,就是如果能在五年之内完成对外销售二十亿的条件,就能完全豁免一切债务,建厂的钱一份都不用出,白送。

这其中的数据,金尚一时半会没捋清楚,凭直觉就判断,多半是真。

对赌的双方,其实都不亏,算是双赢。

如果完不成,老板要还钱付息,本来他就要建厂,最多也是没占到便宜而已,要是黄了,还有清盘条款,全额还债自然好,实在不行,将设备钱还了也行,地方上还能收回工厂和核心资产地皮,也不算亏,老板也能最大限度减少投资损失。

可要是对赌完成,老板白得一个大厂,顺便赚大钱,县里安排了许多农民工就业,盘活地方经济,还能收很多税,名义投资五个亿,实际左手倒右手,真正开销有三分之二就算不错,五年后能创造总计三十多亿的产值,同样赚大了。

“资源互换,各取所需?”

“就是这个意思!”

似乎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大姑父越说越轻松,很自然地建议道,

“如果你和妹夫家的生意,真到了说的这么大,实力已经相当强劲了,搁在京城并不是特别突出,可放在外面,当真就是巨头一般的存在,就这么说吧……”

略微回忆了一下,大姑父解释道:

“你也知道,江南地方富庶,最穷的县,搁在中西部山区,体量也相当惊人,可你知道前年江南公布的国民生产总值,最少的一个有多少吗?才六亿多!”

“这么少?”

金尚十分意外。

长三角经济最发达的县,上千亿的都不是一个两个,数百亿的一大排,居然还有几个亿的穷县?

“所以,你能想象一下,投资几个亿,产值近百亿,哪怕挂牌上市少说也有五十亿的厂子含金量有多高。我知道很多地方有不显山露水的地方土豪,可这种和民生息息相关的大厂,并不是那些吹泡泡膨胀起来的纸面富贵。最后补充一下,你知道我说的那个老板,结果怎么样了?”

“嗯?”

迎着金尚好奇的目光,大姑父答道:

“当地爆发了一场中等规模的流感,并不是很危险,但比较麻烦,而且蔓延到了周边邻居,一时间,对卫生安防设备的需求急剧上升,老板接手之后,接到了大量的订单,将生产线改了改,二十亿的对赌,一年半就完成了。”

说完,刘佳源颇有深意地看了金尚一眼,

“又不是有多高科技的东西,便宜,量大,够用就行,订单给谁不是给,为什么是他拿到了,你想过吗?”

这一点不难理解。

几亿,几十亿,上百亿的生意,怎么可能完全和地方绝缘,一点影响都没有?

搁在京城这个超级大都市里,今夕文化还不显眼,可稍微往外探出一根触手,在一些小地方,估计就能搅得风起云涌。

这种情况下,完全靠自主投资,一力承担,不是不行,但这多少有点吃力不讨好的意味。

“政与商,是鱼和水的关系,两者需要和睦共处,精诚合作,并不是说要你做什么天雷勾地火的事,正常往来,按规矩办事就好。你担心受到掣肘,人家还防着你坏事呢,信任是一步步建立的,哪里都一样……”

利益一致,彼此互补,而不思沆瀣一气。

“是我疏忽了。”

没有思虑周全,没有好好利用,将价值发挥到最大,确实是金尚做得不太够。

“你还年轻,有些瑕疵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不是太大的问题……”

“细节,有时候也能决定成败!今夕文化……确实显得太孤傲,有点曲高和寡了。”

好的建议,金尚是愿意虚心听取的。

比如打算拉拢合作伙伴在津沽,唐海,胶东半岛建厂的事,就想着怎么拿地盖厂房,招人开工,打开销路,基本很少在意当地的经济战略规划,没有考虑彼此互补及扶持的情况,确实前期工作做的不太到位。

“小生意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现在你的公司与合作伙伴已经是体量很大的商业实体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曾祖父想要继续保驾护航,都不像以前那么轻松了。”

所以,很多事,都要金家父子,尤其是金尚来做。

现在倒是不用考虑太多,可以后要是冒出某个大家族的纨绔想要找金尚“爆金币”,总不可能事事去找老黄“主持公道”吧?

“大方向上,把握好方向和姿态,角色定位要准,还要知道出了问题找谁能解决,长袖善舞,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其他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咱们这里……很多时候还是很宽容的。”

大国的雍容,强者的骄傲,是金尚从这个时代感受到的最明显特征,前世同时期压根不这样,估计还要过二十年还有几分此类气质。

“受教了,姑父。”

也不知道这位似乎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许颐指气使习惯的长辈,到底是如何有这样见识的,不是说一直干的是地质勘测的技术活吗?

不太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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