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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父黄正廓没有让金尚等太久,在经历了将近一周时间的忙碌后,就将金尚要求的事差不多办妥了。
忙里忙外,总算是将出差期间耽误的工作加班加点做完后,金尚才仔细看老黄那边送过来的总体计划书。
找钱计划花里胡哨,挺凌乱,将那些细枝末节的部分略去后,核心思路其实也很简单。
老黄将手里的一大批资产,以出售的方式卖给金尚,价钱不便宜,对小金来说,能期待的就是这些资产未来的巨大增值。
握在手里,长远来看,是不亏的。
遗憾的是,金尚没那么多钱出资购买,哪怕是有钱,也没打算这么鲁莽地买下来。
钱从哪里来?
老黄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组了个银团,放了一大笔款项,交给金尚作为购买资金,当然了,钱不经过小金的手,只是在银行转一圈,又回去了。
这笔钱最终落在了老黄手里,相当于直接将一时半会难以变现的资产套现了;而银团也不傻,将这么危险的“巨雷”捏在自己手里,而是将债务打包成了理财产品卖给客户,少赚了一点差价,但是将风险甩脱了,顺便赚一波渠道手续费,还能迅速回笼资金,继续投资套利;没有金融投资能力的普通用户,买到了比银行存款利息更高的投资产品,心满意足;金尚则以十分低廉的成本贷款,拿下了未来升值空间巨大的不动产。
表面上看,似乎都不亏,实际上,老黄和银团是真赚了,且稳坐钓鱼台,金尚承担还本付息的风险,买了理财产品的客户有被违约后,血本无归的风险。
当一款理财产品的核心坍塌的时候,一切就会灰飞烟灭,能够运转下去的根基,就是金尚有钱且愿意还钱。
很不凑巧,金尚没钱,至少现在没钱。
在真正成为大富豪之前,小金只有还部分利息的能力,本金压根无能为力。
理所当然,解决的办法,就是借新还旧。
要是金尚不想债务越滚越大,就必须努力还上利息,并尽量多还本金,缓缓降低自身的负担。
除此之外,这份计划书中,还穿插着诸如外汇期货、信托发行、资产担保、资金托管以及还款方式等一系列或多或少有坑的部分。
虽然不严重,可“破窗理论”这种东西,当真不是虚言,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一件坏事来临,后面往往跟随着一系列麻烦。
仔细看完后,金尚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老黄的方法,还是挺贴心的,知道金尚现在没那个能力还钱,如果硬要强加在身上,没人会傻乎乎自己挑起千斤重担。
贷款利息虽然极低,本金基数大了,付息的压力也不小。
这还是在这些资产一部分正在开发利用过程中,能挣到一部分收益并抵扣的缘故,这其中,基本以土地和商铺、写字楼和仓库的租金为主。
“一点也不考虑本少爷受得了受不了,愿不愿意配合。又不是我主动求取的,而是他上赶着送上门的,这架势,不会是以为咱是跪着要饭的吧?”
“那……你不要了?”
“要……当然要,送上门的好东西,还贴心地给我联络贷款,怎么能拒之门外,只不过,好东西太少,还得加码。”
下午茶时间,金尚示意忧虑的李萱稍安勿躁,似笑非笑地摩挲着下巴,
“再去找老金要点好东西,不能拿一些自己一时半会用不上,又卖不上价的次等货色凑数,我要再挑几样加里面,还不能涨价。”
“这……第三方评估没那么好说话吧?”
“跟那个没关系,没好处,谁特么陪他玩过家家酒?这不仅仅是生意,也是人情世故。又不是离了他就玩不转,得让他意识到,只有特别的好处,小爷才会出手帮忙。”
“可是,这么多钱,怎么还?”
闻言的金尚看着李萱,理所当然地答道:
“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
民企贷款本来就难,低息巨额贷款更是没戏,既然决定要加杠杆,那就一脚油门踩到底呗,至于贷款绑定个人什么的,别傻了,老金在的时候,金尚会老实一点,等他不在了,有的是办法脱身。
实事求是地说,网上那个关于那些个欠钱是大爷的段子,并非完全就是现实,尤其是关于欠银行钱的,绝大部分情况下,一般个人欠不了那么多钱,真做到了,也不会将你供起来,只是会在保证资金安全的情况下,尽量行个方便而已。
关键还是要实力够强,真能从银行贷款那么多钱的人,其本身实力就足以让人忌惮,投鼠忌器并不是因为欠钱多就是大爷,而是他们本来就是大爷。
因果关系不能搞错。
只有不了解真相的人,才会相信那些段子。
金尚口口声声说不还钱,并不是要赖账,而是全力践行用别人的钱为自己赚钱的理念。
总归是有人要贷款的,至少在金尚手里,效率高一点,安全一点,能最大限度保证盈利。
除此之外,接下来货币宽松期即将到来,每过一年,通货膨胀就能削减很大一部分实际债务,利息跑不赢通胀,名义利率是负的,这个时候,能不还钱,就尽量不还钱,甚至还要变着法地借更多钱。
至于老黄那边是如何搞定上下游渠道,帮金尚贷款的,谁管他,反正钱到手就行了。
“另外,还得让老黄将授信额度做高一点,第一年免息,第二年利息优惠减免,后面也最大限度压低。”
“这……可能吗?”
“谈条件嘛,就要大胆一点,提都不敢提,别人怎么会给?就算是即将冲锋陷阵的敢死队,上阵之前,也得给一碗上好的践行美酒吧?这可是他们黄家的大事,我只是好心的金家路人子弟,不是一伙的。对他们太客气,说不得还以为小爷好欺负。”
“你现在……多多少少有点无法无天的纨绔少爷的既视感了。”
李萱浅笑着对金尚说道,
“看你这么有信心,这次走钢丝,估计是有惊无险吧?”
“只要老金三年内不蹬腿,别把我‘借新还旧的路子给断了,问题就不大。”
伸了个懒腰,连着加了好几天班,都没时间“摸鱼”的小金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估计老黄自认为给了我足够的盈利预期,但他低估了世界贸易组织对国内经济的推动作用。权衡了不动产和融资成本后,按照国内主流模型的预估,只有年化百分之五都不到的实际收益。但是,我个人估计,应该超过百分之八,实际可能会更高。”
“会超过百分之十吗?”
“爆发的年份可能会有,但难以长时间维持。”
外向型经济在全球一体化贸易的大浪潮下,到底会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力量,这个世界人还没实际见过,金尚可是亲身经历过。
当巨量的外汇占款推动广义货币供应量飙升的时候,通胀几乎是不可遏制的。
借到就是赚到,这句话,并不是真理,但在特定的时候,针对特定的人是十分正确的,恰好,时机到了,金尚也是十分渴求巨量大额资金,为自己的事业添加燃料的“天才企业家”,有能力用钱赚更多的钱。
低息贷款存续期拖得越长,对金尚越有利,当然了,这是金尚有能力支付起码的利息,保证不违约的情况下才能发生的事。
实际上,只要金尚不顾脸面,全力“开门营业”,还真付得起。
现在没那么紧张,是因为还没到有必要太过担心的地步,即便如此,该“讹诈”的好处,一点都不能少。
“再琢磨琢磨,这个月底敲定吧。我好歹也是他血缘上的正牌曾孙,后辈撒泼打滚要好处,总得表示表示。”
平时金尚懒得和老黄家的人套近乎,无外乎好处不足,现在稍微放下脸面,就有大好处,忍一忍,就过去了。
赚钱嘛,不寒碜。
——
下午,心情不好不坏的小金将积压的工作解决干净,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又收到了运营商那边发过来的新增小灵通用户数量的报告。
试行顺利,推广整个京城后,老百姓或许不知道移动市话和标准移动通讯有什么不同,但灵巧时尚,便宜方便的小灵通,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与之相应,在手机冲击下,地位岌岌可危的大哥大,又遭了沉重打击,销量断崖式下跌,已经没多少人显摆这种“傻大笨粗”的通讯工具了,就连还占据一定市场的寻呼机,都遭受了“池鱼之灾”,仅仅今夕三个区,去年一窝蜂而上的寻呼台,“关停并转”的就有好几家。
九十万!
这就是如今京城小灵通用户数量,破百万就在眼前。
这个数据,外人看着十分可怕,金尚倒是觉得还有一定的爆发空间。
三个月破千万的希望,估计是没戏了,虽然只是在梦里出现过,实际破灭的时候,还是有点让人失望的。
截止到一九九六年,全国移动手机保有量是多少?
三百万肯定是超过了,五百万大概率没有。
短短时间里,京城一地,仓促上线的移动市话,就拥有了全国超过三分之一移动手机的用户量。
如果南边几个谈妥的城市顺利上线,小灵通用户数,大概率在春节之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
在说服郝齐联将这项业务交给金尚之前,这个目标,是金尚喊出来的,当时上上下下都觉得太夸张,现在回过头来看,似乎还略显保守了点。
如果推广全国,那将是多么辉煌的胜利?
一年一个亿用户?
这太疯狂了,有个六七千万就很满足了,两年之内破亿用户就是胜利。
硬件售卖不怎么赚钱,基站布设和维护的成本也略高,但综合计算,未来基于小灵通的话费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这也是金尚近几年公司利润的大头之一,寄托了不少人的期待。
与之相应,正在起步阶段的SP也给了金尚不少惊喜。
手里握着近两年最有名,传唱度最高的流行歌曲的今夕文化,在铃声定制,彩铃服务,第三方服务等方面,也有了不少收获,哪怕要和基础运营商分成,落到公司账上的,依然超过千万。
而这些收入,基本属于版权开发的范畴,成本极为低廉,毛利润高得吓人。
前世千禧年前后,某一首街头巷尾的流行歌突然爆火,这些“口水歌”的演唱者,靠着彩铃等收入分成,一年收益上亿,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瞬间财务自由的神话,都不是一个两个。
在移动手机都不普及的现在,能有千万级别的收入,已经很可观了。
可以预见,当小灵通遍布全国后,SP业务的收入,无疑会水涨船高。
今夕文化旗下的业务板块,基本都有类似的现象,彼此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
这就是“生态链”成熟,形成完备的“生态网”,构建的深不可测的护城河的威力。
好消息接二连三到来,心情不顺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金尚,稍微爽利了一点,琢磨着是不是早点将年底新专辑发了,赚一波快钱,顺便兑现了早就许给梅逢春的承诺。
去往今夕音乐后,总监张骞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和音乐频道合作的综艺?”
以前做过几次尝试,似乎还很顺利,这次准备上线一个大型综艺,对方很重视,捣鼓了好久,就有了眼下这份计划书。
“抛小令,你们是认真的?”
这玩意是现代人玩得转的?
哪怕是类似的游戏,难度降低很多,一般观众看不懂,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嘉宾也不一定有这个实力玩得你来我往。
古时候,盛唐词人在酒宴上即兴填词,当做酒令,后来,人们就称短小的词为小令。宋词和元曲,都有很深的小令的影子。宋代前期的诗词之作,就以小令居多,后来一部分词牌名就是“令”,有固定的格律,适合吟唱。
饮酒作乐,借物抒情,谈情说爱等等,小令无处不在,其实就是一种即兴发挥的文艺创作游戏,和对对子,拆灯谜,三句半,行酒令等本质是一样的。
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唐寅和“对王之王”对穿肠那一场诙谐的比斗,严格来讲,也属于抛小令的一种。
文人雅士聚会的时候,时不时就有规定某种命题和特殊要求的诗词赏玩,彼此点评,互相吹捧,吟诗作对,也是此类。
古典文艺小说《红楼梦》里,就有很多贾宝玉和女子们在大观园里打发时间的桥段,你来我往的诗歌鉴赏,就比较典型。
在民间,其实也有差不多形式的文艺作品,朴素的游戏,互致敬情爱小令等。流传比较广的,就是对歌。黄梅戏经典,名作精粹里,那一段就很能说明其特点。
“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丢下了一粒籽,发了一颗芽。么杆子么叶?开的什么花?结的什么籽?磨的什么粉?做的什么粑?此花叫做叫做什么花?
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丢下一粒籽,发了一颗芽,红杆子绿叶,开的是白花,结的是黑子,磨的是白粉,做的是黑粑,此花叫做叫做荞麦花。”
在一定格律的要求下,一问一答,即兴填词,对参者的要求,高得吓人。
搁在古代,都是有很高文学修养的文人骚客才玩得了的,一般俗人也就喝酒划拳吆喝几句的水平。以当下老百姓的文化素养,也就看得懂戏曲形式的对歌了,至于登台表演,以金尚的博闻强识的能力和文化水准,都不一定拿的下来。
仔细翻看了一下,对细节不置可否,金尚将计划书还回去,无奈地摇头道:
“不是我硬要找茬,你们能找到几个知名度尚可,识曲填词能力过得去,登台不怯场,勉强能做些个‘旧曲歪唱,做成搞笑综艺就很不得了。删删减减,不断妥协,最后多半变成‘我要记歌词,‘听歌识曲或者‘接唱抢答之类的玩意。”
“我也觉得,有点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了。”
张骞苦笑道,
“音乐频道那边太紧张,太郑重其事了,什么都想要,还要高大上,不跌份,音乐文化的调子要起得高一点。结果嘛……我拿到手的时候,也差点傻眼。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将其打回去。”
“这件事我过后去谈,这么搞,太夸张了。”
“那边倒是有想过,做台本,按照现成的剧情演练清楚就行,先找音乐圈老前辈写好,再让导演交代嘉宾……”
“现场演呗,这也不是不行,但是,对嘉宾的‘演技要求较高,既要精彩,又要观众相信是临场发挥,太难了。有这个水平,干嘛不去演戏?”
上电视嘛,不能全无计划,但综艺节目一眼假,还做作,那就没什么看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