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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了很长时间，断断续续说了不少事，还一起吃了顿晚饭，才结束这次交流。
回到家里，母亲带着小金风出去散步了，难得天气不错，是个外出透气的好时候，稍微有点宅的李萱，和倒班休息的桂凤去附近的商业街闲逛，结伴去书店看看最新的作品，买点秋冬季节的衣服以及日用品。
老边与阙胜在整理庭院，得闲的金时在客厅看报纸，见儿子回来，才放下手里的东西。
“谈好了？”
“嗯，老头子年纪大了，疑心病有点重，不愿意折算入股，只想绑定我这个人，先以个人公司的名义接手运营，再由我来补足差价，至于如何找钱、公司架构，还款方式，会给我弄好……”
“你只负责赚钱？这是给你加担子，怕你光拿东西不干活，敷衍了事。至于资本运作，我早就说过了，不可能说得通，资产到手，有的是方法将好处弄走，债务丢给市场……”
无锚发债，要么烂掉，要么全民承担。
就这么点小心思，糊弄一下见识不多的外行也就罢了，黄正廓那个老江湖，怎么可能接受？
“这么一来，你的风险有点大啊！”
“还好，老头子还没蹬腿，阳奉阴违的事不会太多，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将这些资产盘活。更何况，它们本来就没‘死，只是没有得到合理利用罢了。”
“你觉得可行就做，要是觉得吃力，就赶紧将核心资产转移，或者交给别人代持，做好‘防火墙，然后申请个人破产。”
“我知道！垮掉的可能性不大，只要我稍微积极一点，就是……这两年可能会辛苦一点。”
“自己选的，好好把握！不说这些了，老头子的身体怎么样？”
“不如以前是肯定的，但没表现的那么差，两三年内肯定不会有大碍。”
“那就好，就怕他老人家突然没了，许多事都没安排好，一团乱麻。”
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健在，只要活得够久，就能压制很多问题，让金尚有足够的时间将乱糟糟的资产打理清楚。
未来两年，肩上的担子重了啊！
内心感慨着的金尚，去盥洗室从了个澡，换了一身轻便的居家服，然后自顾自泡了一杯茶，享受周末的悠闲时光。
老金也端着保温杯，靠在沙发里，看报打发时间。
“对了，明天俱乐部有一场庆祝仪式，你去露个面，难得升级，甲丑级冠军也是冠军，奖金该发的发，赛季结束了，不要拖延，早点放假，备战下个赛季。”
“好！”
连续升级自然是好事，可问题也如影随形，球队实力并未完全跟上，明年征战顶级联赛，保级的压力不小。所以，在激励现有人员的情况下，还要砸钱招揽当打之年的实力派球员。
投机取巧的时机过去了，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地拼，一步一个脚印，站稳脚跟的同时，还要谋求发展，投入肯定是要投入的，商业开发也不能落后。
“先稳住局面，这几年走得太快，确实要停下来好好休整了。”
九七赛季，是重新回到主流视线的北方联合足球队的关键期，保级是一定要做到的，还要展现出不一样的精神面貌来，和其他竞争对手抢夺资源。
都不容易啊！
“还有，你设立的那个奖项，两年时间，都砸进去一百多万了吧？”
“金球奖？快两百万了！”
“效果怎么样？”
“还行吧，勉强有点知名度，每个月的最佳球员和最佳教练评选，还是有一定热度的，年底的最佳球员，最佳教练和最佳阵容，在评球之家的热度很高，再经营个一两年，应该就能具备起码的影响力了。”
“你自己的钱，怎么玩都无所谓，奖项的事，不要出格，越是名气大，越要谨慎。”
“知道了。”
答复着的金尚，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球场扩建，可以开始了吧？从现在到明年甲子组开赛，有四个多月时间，足够了。”
球场总体容量是五万五千人，作为一般足球俱乐部的主场已经够了，但是自家俱乐部不一样，必须为将来考虑。
金尚的打算是将容量扩充到七万五到八万，以专业体育场的承载能力来说，这个数据完全够了，再多，可能会有问题。
翻新改建的工作量稍微小一点，考虑到明年赛程安排，能够争取到五个多月的时间，应该够了。
增设看台，加装座椅，贵宾室装潢，加装顶棚，现代信息化改造，广告招商等，很多准备工作已经提前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紧锣密鼓地施工了。
“既然决定了，那就做吧，要加快进度，加点钱也不要紧。”
早就计划好的，也不用拖延了，早点扩充看台，也能多赚点钱，球队主场票价格不便宜，升上甲子组后，预定的标准座位一百元，位置较差的五十元，正面看台前排最贵三百元，贵宾区不直接公开售卖，只对部分邀请客户发放，额定一千元，实际转让价可能更高。
当然了，主要铁杆球迷，都是有季票套票的，团购还有大优惠，实际没那么贵。
即便如此，京城北方联合足球队的主场球票价格，也是国内第一档的，压根不愁卖。
顶级联赛，和次级联赛的收入，压根不是一个层面的，开销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竞争力如此之大，按照球队目前的实力，想要确保留在顶级联赛，内援补强是一方面，想要有所作为，还是得砸钱买几个高水平外援。
父子两人聊了下球队未来的建设和打算，想起过去几年的拮据，金时不由得感慨道：
“要不是祖传的家业，我其实都不怎么想打理足球俱乐部，不仅麻烦，还不赚什么钱，没想到，这一行也有成为香饽饽的时候。”
爱好归爱好，真金白银地掏钱经营足球队，在过去确实是亏本买卖，现在就不一样了。
金尚耸耸肩，含蓄地笑道：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手里，价值也不一样，发挥出来的作用也大不相同。哪怕是将来金元足球起势了，和大众化的文化娱乐产业相比，影响力也要差一点。只不过，在特定的领域，要明显有优势。”
“比如，运动品牌的服装和鞋子，功能饮料，健身器材之类的？”
“不止如此，还有很多，说不清楚。”
话说到这，金尚陡然间想起一件事，
“对了，老黄那边给我的好东西里，也有一些‘边角料和‘搭头，在北边有一个容量才三万七千人的中型足球场，周围圈占的待开发土地不少，我们要不要和附近的体校合作，成立一支女足球队？顺便，将那片土地开发成以足球为主的运动中心，对外出租？”
“女足……有前途？国内联赛都没啥热度……”
“反正投钱也不是特别多，相比男子足球，女足要简单多了。另外，咱们也不是指望它赚大钱，以后城市化进程不断深化，现在的不毛之地，以后也会成为繁华热闹的地区，在这个浮躁的大都市里，有一大片足球场供人使用，并开发周边消费，说不得是一门还比较赚钱的生意。”
还有一点金尚没有说的就是，这类比较传统且稳健的生意，十分适合安排人手，经手人不需要特别能干，老实敬业就能胜任，万一有抹不过去的情面，自家核心产业不好任人唯亲，这些次要的生意，也好给人安排饭碗。
不说别的，老金手里的足球俱乐部，几家偏远地区的门店，制衣厂之类的，不就是老黄家当年看不上，才甩过来的么？
生意归生意，事业归事业，还得经营这个小家，说不得将来小金风不成器，将来就要边缘化，分得这些不上不下的产业老老实实过小日子了。
“反正有的是熟手，要做就做吧，那地方的地价便宜吧？变现困难，有个进项也不错。”
“和大型综合影视基地不远，那里肯定是往三产方向发展，服务业是主流，我再看看密云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让云鹰表哥开一个‘妈妈牧场，吃喝玩乐一条龙，都不耽误。”
“你都计划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多加小心，接手了这么大的盘子，稳妥为主，真要是出了问题，恐怕没人给你兜底，亏了，就太可惜了。”
“放心吧！我有‘金手指，真遇到趟不过去的坎，也不会死脑筋，一门心思撞南墙。”
如果只是普通的年轻人接这么大的盘子，那肯定是玩不转的，能力不能力什么的另说，威望就不能服众，无法掌握偌大的资产。
并不是说法理上属于你，就真的归你所有，没人帮忙打下手，也只能干瞪眼。
——
星期天，金尚稍微忙了点，去俱乐部出席庆祝仪式，然后和主教练张林，队长巴桑次仁，以及新星艾吉玛谈话续约，敲定后，还算顺利，唯有技术总监蔡晟源似乎有些动摇，有被同行挖走的倾向，好在经过深谈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来。
为了明年的保级，金家父子也是煞费苦心，现如今可不是金元足球大行其道的时候，想要补充实力球员，将所有国字号球员挖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压根就不是钱的事，如果真有人敢这么做，成不成暂且另说，肯定会得罪同行，然后被联合针对。
顶级联赛的球队架构，基本上维持着大体稳定，除非内部出现动荡，极少有绝对主力被动挖走。
在足球圈的传统观念还深入人心的九十年代末，有钱也不代表能为所欲为。
不仅是国内，国外其实也差不多，所有的转会，基本都是三方有意，敲定后的结果，但凡有一方不乐意就成不了。
强行挖角，并不可取。
这种情况下，尽最大可能保持团队稳定，最起码技术总监，主教练和球队主力要留住大半才行，再推行更新换代，在挂牌市场捞两三个主力替补，买两个强力外援，就很关键了。
赛季结束后，有两名功勋老球员退役，四个边缘球员寻求转会，有一位主力轮换合约到期没有续签离开，再从青年队提拔三名替补，大体框架就定下了。
剩下的，就看技术总监和主教练明年如何打造技战术了。
忙碌完毕后，金尚又去青训基视察看看，然后和常务副总阎谨商量了一下球场改造的事。
增加坐席的工作量有点大，但不复杂，加装顶棚稍微有点麻烦，但也能拿的下来，唯有信息化改造的事，有不少精细活。
整个球场的主体是不能动的，电缆布线，中央大屏，电子广告牌，直播摄像机位，安全护栏等，每一样都要经过改装设计，施工也比较繁琐。
至于常规工作，如草坪维护，排水系统，紧急通道，救生设施，消防洒水等，也不能少人。
总之，千头万绪，还要抓点紧。
——
周一上午，金尚走进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待处理公文，内心都不由得一紧，半个多月下来，不知道有多少琐事等着办。
总公司没有一个常务副总，许多事，没有金尚还真没法做决策。
当然，这也是远程办公没有完全普及开来的缘故。
如果有一套成熟的ERP公文流转系统，网络通畅无阻，甚至能使用移动网络，那么，不管金尚在哪里，都能将绝大部分琐事料理清楚。
只不过，那样的话，有好有坏。
方便工作的同时，也就意味着私人时间不受打扰的惯例就没了，员工们的工作和私人的便捷更加模糊，“软加班”将会成为常态。
无言地忙碌到十点半，早茶的间歇，金尚稍微能喘口气了，同样忙里往外的黄漪漪也有点吃不消，提神的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直抱怨要长痘痘了。
“待会去问问技术中心那边P2P协议升级开发的进度，再拖下去，音乐软件和视频网站就吃不消了。还有，存储服务器智能优化的方案，要尽快提出来……”
未来属于人工智能，属于大数据，可你首先得有数据才行，这年头，存储介质十分昂贵，不做点类似“边缘计算”和“分布式存储”的开发，迟早会被飙升的维护成本给拖垮。
要是不利用用户的电脑储存临时文件，分担一些简单运算的压力，降低数据运算服务中心的负荷，金尚都没能力继续拓展业务范围了。
“知道了，不过，金总，刚上班的时候，我拿了点资料，听说那边正在头疼今夕聊天的用户增长乏力，竞争对手太多，而且有实力的也一个个冒头。目前那边在为如何增加用户粘度而伤脑筋，您就不担心？”
“公开了说，自然是十分关切，私底下嘛……”
金尚笑着摇摇头，
“不足为虑！”
“怎么会？飞信的用户量已经在今夕聊天之上了，还有三家突然冒出来的聊天软件，势头十分迅猛，和我们的差距已经不大了。”
“没关系，它们都是为我们开拓市场的助力，只要没找到盈利模式，就不成气候，因为……互联网的本质是免费与分享，在无法将流量变现的情况下，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但是……”
竖起食指在黄漪漪面前晃了晃，金尚很自信地回应道，
“以前没有见识也就罢了，享受过即时通讯软件的便利，就再也离不开它了，假如那些竞争对手扛不住倒闭了，那些用户自然会顺着网路，找到另一款合适的。应用可能会垮掉，社交需求永远都在那里，一旦激活，就像是燎原星火，再也无法熄灭了。”
在没有做到生态闭环，无线增值业务还没兴起的阶段，别说变现了，它们连支付渠道都找不到，做游戏，卖点卡，发消费券，最后还不是要回到今夕支付的路子上来？
有本事他们自己开个银行，搞一张第三方支付牌照，或者打通基础运营商的门路，用电话费支付来替代。
每一条路，都是刀山火海，轻易过不去的。
金尚这个自带“金手指”的穿越者，还有个能量很大的曾祖父能狐假虎威，都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才初步将渠道打通，其他同行，有几个能“用爱发电”支撑两年？
更何况，它们或许就是看到金尚在做，所以就想跟个风，压根没意识到成功的关键在哪里。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抄袭我们的路子是对了，但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连差异化竞争都做不到，最后能怎么办？只能白辛苦一场，为咱们做嫁衣裳，互联网这一行，没什么老大老二老三什么的分享市场的事，赢者通吃。我还巴不得有更多实力雄厚的家伙入局搅动这一潭死水……”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没得一堆同行“尸体”的衬托，怎么显得出金尚的本事来？
哪怕真有摸到了门道的，也无妨，真刀真枪地干就是了，到了这个地步，早就不是一两手花招能决定胜负的了。
以年为基础单位的马拉松长跑式竞争，不必纠结于一时的得失。
对今夕文化来说，无脑撒钱打广告做推广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大浪淘沙，物竞天择，看谁能笑到最后。
“既然您这么有把握，要不要通知刘组长他们？”
“为什么？”
脸上露出怪笑的金尚揶揄道，
“让他们去操心吧，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包括我在内，都需要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提升自己。如何在一次次的磨砺中，得到收获，是很重要的。另外，让他们殚精竭虑，手段尽出后，取得的成果，才更加令人珍惜。”
参与感，成就感，认同感，这种东西，并不是与生俱来，一开始就有的。
“金总……有点坏心眼啊！”
“你是学人力资源管理的高材生，多多少少应该意识到课本上的东西并不是全部吧？不可估算的人心的力量，是公司稳步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我需要一大批得力的干将，为大家的理想去奋斗，自然也希望公司草创期就一齐努力的元老，能够尽量跟得上脚步。”
能够胜任工作的人才，肯定是有限使用知根知底的熟人，实在拎不起来，才考虑在外部寻求助力。
现如今公司内部的竞争压力并不是特别大，宽松时期，更要让老员工们得到更多的锻炼。
“这样有人情味的老板，还是挺好的，现如今，节奏越来越快，商业分为日趋严厉，能够给与员工宽松成长环境的上司，不多了。”
“培养人才，不如挖现成的。好不容易培养得当，提拔到高位，反而容易成为员工跳槽，追求更高待遇和地位的筹码。所以，吃过亏的老板们，渐渐就失去了‘养成的兴趣，宁愿花更多钱，招揽现成合用的，也不干那种傻事了。”
“那……金总觉得那么做不对吗？”
“无所谓对错！以前我听过一个企业家说过，自己不信任任何一名公司员工，一切运转都是建立在科学合理的制度下的。我承认，一个成功的企业，不能将命脉寄托在任何一名员工身上，哪怕是老板都不行。但是……”
抿了一口茶，金尚悠悠地说道，
“我还是觉得，一个伟大的公司，是有信念，有精神意志的，赚钱自然重要，但是……还有更加让人醉心的东西，理想，自我价值的实现，被人认同等等，总有一样，是钱买不到的。”
今夕文化就像是一个大家庭，需要大家一起来建设它，并非是金尚这个老板偷懒或者想要整活，而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金手指”的力量很强大，而且有成长性，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是不够的，需要更多的人认同这个大家庭，成为“金扫帚”顺利成长的食粮。
“伟大的公司？还真是期待，我就拭目以待了。”
年轻的秘书黄漪漪也没有为老板的想法而感到惊讶，不如说，年轻的创业者，谁没点与众不同的大目标，大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