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毓莹眼眶微红,满含委屈地说:“父亲,三叔为了维护沈昭,不分青红皂白就踢了哥哥。他是您唯一的嫡子啊,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挨打!” 若不是刚才沈夫人急冲冲出去找人控制局面,大老爷还不知道府里来了这么个大人物。 他瞪圆了双眼,怒视着眼前两个不让他省心的子女,恨不能立刻伸手将他们掐死! 自己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他们怎么还像榆木疙瘩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呢? 难道非得让他掰碎了揉烂了讲清楚嘛! “孽障!孙嬷嬷奉康妃娘娘旨意,特来教导你规矩礼仪!你可知,孙嬷嬷乃是先太后身边的掌事女官,后来更是被委以重任,亲自教导长公主,是宫里首屈一指的教养女官。今日她老人家能来教导你,那是天大的福分!你们非但不感恩戴德,还不识好歹,简直辜负了康妃娘娘的一片良苦用心!” 听罢,在场众人皆面露惊愕之色。 尤其是崔少卿和崔毓莹,整个一呆若木鸡,显然被大老爷的话震惊到了。 原本还想落井下石的孟云娇悄悄拍了拍胸口,幸好刚才她光顾着看热闹没说话,否则非得被孙嬷嬷记恨上。 崔毓莹还没进门就得罪了康妃娘娘,还惹怒了宫中资历最深的女官,看来以后有她受的了。 满脸怒气的大老爷从旁边打扫庭院的仆人手中一把夺过破旧的扫帚,随后高高举起,狠狠朝着两个儿女抽打过去! 养过孩子的都知道,自家孩子犯了错,一旦父母出手教训了,被惹怒的人即便心有不满,也不好再多加指责。 大老爷深谙此道! 他这么做,就是要先发制人,让孙嬷嬷闭嘴。 那把扫帚刚扫完院中尘土,虽然打在身上不如棍子疼,却全是灰尘和垃圾,每打一下都往下掉灰渣子。 崔少卿和崔毓莹被打得狼狈不堪,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整个院子都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就连原本躺在地上的秋娘也未能幸免,被扫帚接连打了好几下,只能将自己蜷缩得更紧,尽量减少伤害。 不多时,崔太傅和太夫人就带着在佛堂面壁的大夫人快步赶了过来。 “少卿,毓莹!”大夫人一个箭步冲向两个孩子,赶紧抢下大老爷手中的扫帚。 太夫人不禁又长长叹了口气,这儿媳妇是越发糊涂了! 她移步来到孙嬷嬷身侧,陪着笑脸说道:“孙嬷嬷大驾光临,崔府有失远迎,照顾不周,让您见笑了。” 孙嬷嬷微微一笑,这话虽说的客气,却也透着不满。 分明是说她隐瞒身份,没有提前告知府里。 她沉声回道:“太夫人言重,老奴不过只是个嬷嬷,受康妃娘娘之托来此,当不起您的礼待。” “是我们没教导好毓莹,让康妃娘娘费心了。毓莹,还不赶紧过来,跟嬷嬷认错!” 太夫人努力给自家孙女找台阶下,孙嬷嬷若接受她的认错,便不能再就此发难。 崔毓莹见祖父祖母都来了,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惹的人物,于是低声说道:“孙嬷嬷,刚刚是毓莹不对,毓莹给您道歉。”说罢,她行了个礼。 孙嬷嬷面无表情地说:“老奴只是奉康妃娘娘之命,教导您入府和进宫的礼仪。入府第二日,大皇子要带您面见皇后娘娘和康妃娘娘,待礼成之后,老奴便身退。还望小姐虚心学习,莫要辜负娘娘的厚爱。” 她此次前来,不过是还康妃过往的恩情,并不想介入大皇子和崔家的恩怨,所以回答的也很直接。 崔太傅见孙嬷嬷没有过多追究,便笑着说:“能得嬷嬷指点,是毓莹的造化。劳烦您先到客厅喝口热茶,待毓莹见完外客就回来学习规矩。” 孙嬷嬷看到太傅亲自前来,也不敢托大,特意介绍身边另外一个嬷嬷:“这位是司正司的严嬷嬷,最是精通规矩礼仪,康妃娘娘特意请了皇后娘娘的旨,让严嬷嬷跟随崔小姐,贴身伺候。” 这个“贴身伺候”说的很委婉,司正司的嬷嬷哪会伺候人呐,不上刑具就不错了! 太夫人赶紧推了推崔毓莹,让她见礼。 严嬷嬷刚才一直受人怠慢,她本就脾气不好,此时的脸也冷得吓人。 崔毓莹俯身行礼,她却微微侧开,没受她的礼,冷冷说道:“老奴不过是宫里的旧人,得康妃娘娘看重才放出宫,当不得崔小姐如此大礼!” 孙嬷嬷不再说话,乐得让严嬷嬷耍威风。 两人一个是临时工,一个是长期工,得罪人的事还是让严嬷嬷来吧。 大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康妃哪是赐了个嬷嬷,分明是放了座得罪不起的大山在女儿身边。 以后女儿稍微有点差错,严嬷嬷就能直接告到宫里,康妃的斥责也会随告随到。 她赶忙打圆场:“严嬷嬷,小女虽然年幼无知,但天资聪慧,以后您常加教导,很快就会规行矩步的。” 严嬷嬷冷哼一声:“同样是大家小姐,沈小姐尚知以礼待客,作为主家的崔小姐却见人下菜碟,老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怕也不能很快教好。” 刚才沈昭和崔毓莹的所作所为众人都看在眼里,严嬷嬷其实没有夸大其词。 见大房安抚不住严嬷嬷,崔太傅只能开口说道:“规矩养成非一日之功,今日宾客众多,还请两位嬷嬷先行移步,日后再慢慢教导。老大媳妇,还不赶紧请两位嬷嬷上座!” 太傅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严嬷嬷若不领情,那就是奴大欺主。 她狠狠看了崔毓莹一眼,想着来日方长,总会让她吃教训,便转身随着大夫人离去。 崔太傅看了看满院狼藉,心里满是恨其不争,却不能当着宾客的面教育子孙,只好将两个儿子先行带走。 宾客们看足了热闹,也跟着四散离开。 沈昭刚想走,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她。 “沈昭,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