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曲周城被攻克,战局是顷刻扭转。哪怕黄巾军的突袭部队摧毁了官军的营寨,但面对被偷家的情况,他们也只能是向着残存的营寨溃退。 而这些黄巾军的营寨,本意就是支持沿河营寨和曲周城之间的通路,如今曲周城一失守,再加上张宝的死,崩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这些都与顾南行无关了,他现在正在自己的战场上,与一个名为死神的敌人血战。 这个时代,远没有到医儒合一的时代,相比于读书人,医生是不折不扣的贱业。同时代,写下《伤寒杂病论》的名医张仲景,大多数时候都不承认自己医者的身份。 更何况,哪怕是到了后世医儒合一的时代,又有哪个儒生作为医生会像顾南行现在这样呢?一身为了保持干净而换上的白衣,现在上面全都是血迹,拿着锋利的尖刀,手不停的清洗已经发白…… 这形象与其说是儒生,不如说是一个屠夫。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看来,这不体面,简直太不体面了。甚至,大多数穿越者来到过去,也不会去做,甚至去想这件事。 君不见,穿越者书千万,真正想要普及一些基本卫生知识给古人的都绝无仅有。 可是,顾南行真的做不到。他如果不这样为战场上的伤者治伤,只给大佬医治,在士林中的评价会提高,也能够收获更多好处。 但是,尽管他只是一名兽医,他却时刻把医者的责任和誓言记住了。手握医术,却看着人们去死,顾南行做不到。哪怕因此,士林中的人对他评价降低,他也不后悔,这是他作为医者的底线。 不管是被枪扎中的张飞,还是其他受伤严重的士兵,在顾南行这里都得老老实实听他安排,否则就得滚蛋,这就是顾南行的规矩。 很少有人知道那些刘备为顾南行编的各种颜色的手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伤员进来就会给他们套上不同颜色的手环,然后送到不同的地方去。 大多数人只知道,套上红色手环见到顾南行的机会要大很多,套上黑色手环的基本上就已经回不来了。 张飞就是戴红色手环的,只不过他对自己戴红色手环颇为不满。他很清楚,大哥给四弟顾南行编的手环,不同颜色代表伤情的严重程度,黑色是无药可救,红色是紧急,黄色是需要马上处理,绿色是轻伤…… 在张飞的眼里,自己现在能走能跳,甚至也没有大量流血,完全不应该被当成是重伤员。就在外面,还有他十几个骑兵队的兄弟,血都流了一地!如果不马上救治,肯定是要挺不住了。 “闭嘴,躺下!” 可是,在顾南行的命令下,张飞还是躺下了。他可是知道,这个时候的四弟不能惹,否则那可就要见识顾南行暴躁的一面。要知道,哪怕是面对皇甫将军,顾南行在治疗的时候也完全不给面子! 当然,顾南行医治的效果,确实是值得他这个态度。在他的手下,伤口的治愈效果,远超军中其他任何医生! 顾南行对于他这位三哥自然也是极为重视的,可执行的步骤也没有区别,检查,止血,清创,缝合,消毒,包扎…… 张飞的伤势看着吓人,但是确实据他所说并不重,所有的枪尖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避开了脏器和血管。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说张飞在战斗中本能的就会去保护这些部位。 不过不管怎样,张三哥肯定是没什么大碍,估计不出五天伤口就会基本愈合了。 “四弟,你可要替俺照看好老邹他们啊!那都是咱桃园的兄弟!” “好!下一个!” “多谢,四弟了!” 张飞看到顾南行点头,自然也不敢耽误,赶紧跑了出去。只不过这次他没走,而是帮顾南行抬起了病患。原本的工人想劝他别这样会崩开伤口,但他们怎么劝的动张飞? 还是关羽前来,才劝走了张飞,自己留下来坐镇,并且帮忙搬运病人。 还真别说,比起张飞这个话多的,关羽和顾南行这一对组合效率真的非常惊人。几乎做到了无缝衔接,病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抬过来接受顾南行的诊疗。 检查,止血,清创,缝合,消毒,包扎…… 这套流程,顾南行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如今天依旧是漆黑如墨,但是关羽的丹凤眼下面都多了黑色的眼袋。终于所有的重症病患都已经处理完了。 “二弟四弟,为兄给你准备好了热水和吃食!就在你们营帐那边,赶紧过去吧。” 如此适时响起的声音,不用说,正是桃园军的主将刘备。而且,刘备的准备还不止如此,他还特地对顾南行说: “四弟不必担心,我和宪和会看着这里的!不等到所有人都看好病不会离开的。我们还带来了新造好的酒精,放心吧!” 见大哥刘备想的这么充分,顾南行也就答应离开了。可是,一离开那治病救人的大帐,顾南行仿佛失去了力气一样,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好在身边还有关羽,他一把就扶住了顾南行。 “大哥,宪和,我送四弟回去。你们要是离开,他肯定不放心。” “好!二弟四弟,你们赶紧休息,明日皇甫将军怕是又要召开军议。” “知道了!” 关羽还有力气回答刘备的话,顾南行就只剩下点点头的力气了。 甚至顾南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关羽带回到营帐里,更衣睡下的。反正,第二天醒来,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囫囵吞枣的吃完了军中那无甚味道的餐食,顾南行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他设置的医帐所在。 这一回,是刘备和简雍带着黑眼圈在等顾南行了。 “大哥,宪和情况如何了?” “四弟,还能怎样?你救治过的人都还好,至少是活下来了!” “那总共?” 说到这个话题,刘备略微叹了一口气。 “桃园的兄弟战死八人,重伤十二人,轻伤二十八人。其他的,据说此战我们一共战死了一千三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