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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不换在23点14分赶到冥界奈何桥码头。（冥界是地域，而地府是经天庭批准后成立的行政组织兼有司法权。冥界银行是由天庭的驻地办直管，冥圆券是唯一法定货币。）
说是码头，不过是立块指示牌，但是鲜见鬼影，因为不是特殊的VIP关系户客人，根本到不了这里。
八万鬼差也不是吃干饭的，战斗力收拾一般的鬼魂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邱不换是城隍庙总判官，统属于地府编制内人员，所以可以一路走“绿色通道”，否则要大约花24小时人间时间才能到达这里。
即便如此，邱不换依然满头大汗，汗珠顺着额角流淌，模糊了眼睛。用手背擦几下，能看清了。
“邱总，好久不见。”伫立在船艏的汪小帅拱手。
他其实可以跳上岸，但那怎么能显出冥船主管的威风。
越是小人物越要抖出派头来，阎王好见，小鬼难当。不是阎王真的好见，而是要显出平易近人；其实不相干的早就被层层小鬼拦住。
“小汪，有劳你了。”邱不换连忙拱手。
他摸摸衣服口袋，因为走得匆忙没带小礼物，这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统属于地府编制，但却是不同部门，三界皆是人情社会，就比如这冥船，没有上级的批文，邱不换还真没资格乘坐。
当然，如果私底下通通人情，也是小事一桩。完全杜绝公器私用是不可能的。
人情，自然不是光说几句中听的话就可以，得有些干货，通常是黄货。
邱不换家里有一柜子黄货，全是100克一根的金条，就是用来通关系。
一、两根，不是多扎眼，属于小人情。
赵长春是灵山脚下舍卫国一介凡夫，笃信佛教。灵山众罗汉下山化缘，在赵家念诵了一篇经文，收了赵家三斗三升黄金。
要说廉洁，还能比西天佛国更廉洁吗？
可今天邱不换实在是匆忙，来不及准备小礼物，这种事还能挂账吗？
“呵呵呵……”汪小帅笑了，戏谑的抱着肩膀:“行啦，我的邱总，弟弟我本来就是在此恭候，那边来的客人早就在‘海王一号圈’侯着了。”
邱不换当即明白，汪小帅知道不少事，可以算半个“同道”。
“那边来的”是句暗语，专指北海龙宫。
“海王一号圈”是钓场名称，是黑金（黑卡）客户专属。
汪小帅知道，自己得给邱不换台阶，否则今天就要结仇了。
他一笑:“邱总，你口袋里不是装着七星吗？给弟弟来根。”
邱不换也一笑，:“七星本也一般，下次哥哥我带更好的。”
边说边掏出大半包七星皖烟，略一思考，索性直接抛过去:“接着。”
汪小帅接住烟同时，吩咐小蛙:“太没眼色了，还不拉邱总上船。”
小蛙就等着这声吩咐，一搭手，拉邱不换上船。
“有劳有劳。”邱不换对小蛙道谢。
小蛙点头，没说话。
“少搭理他，不懂事。”汪小帅一根烟叼在嘴上，其余还给邱不换。
“留着抽呗，今天哥哥本就失着礼呢。”
两人谦让一番，说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最后邱不换把烟重塞回口袋。
“已经开通新的‘直达通’路线，20分钟后准到。不耽误事。”汪小帅故意把“不耽误事”加重了语气。
邱不换心领神会:“地府好买卖，阎罗王真有经济观，今年年终奖肯定得涨。”
汪小帅解下腰间酒葫芦，递给邱不换:“喝两口功能性饮料。”
“我不喝酒，谢了。”邱不换本能拒绝，都这时候了，哪里还能喝酒。有一星半点酒气，都是对龙宫的不敬。
“我这葫芦和转心壶同一原理，里面装着三样饮品呢，已经转到钓鱼饮料，喝几口。”汪小帅说道。
“这钓鱼还有专属饮料。”邱不换是真不懂，他当然知道所谓钓鱼不过是种隐喻，谁会跑来冥界钓鱼。
他对那种玩意兴趣不大。
汪小帅一笑:“要感谢民主化法制啊，自从有了《通则》，大家日子好过多了。”
这个《通则》，全称是《三界妖怪、精怪、散仙修行通则》。
里面的相关内容是只要妖怪、精怪、散仙的修行符合天庭制定的相关制度规定，就受到法律保护。
整个《通则》规定的很细，细到冗杂，里面牵扯到很多复杂的术语，看《通则》对专家都是一种考验。
其实，长期以来，都牵扯到一条食物链。
人被妖怪、精怪吃，而妖怪、精怪又被神仙吃。
吃的也不是肉身，那玩意对修行没用。吃的是“尸丹”，只要是生物就能结丹，优质的丹对修行极其有好处。
而如果长期不服用丹，就会逐渐失去修为。妖怪、精怪就会变回原形。神仙也会老死。
但是随着社会进步，天庭需要新时代的法制，同时也是最大化限制对丹的采集。
明着，制定《通则》；暗着，默许了一条新的产业链:丹人。
和胆熊（活熊取胆汁）有异曲同工之处，通过其实很残酷（残忍）的方式来培育丹人。
丹人，不是活人，但也不是死人，笼统的讲是:活死人。
从他（它）们体内取出丹，加工成丹粉，给神仙、妖怪、精怪服用。
培育丹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因为修行必要服用丹，而丹可不是植物，不是种出来的。
优质的丹人，甚至还保留一部分智商和记忆。
不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才黑暗，而是阳光照到的地方依然有常人不知道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