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柠真是将白眼狼三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但这时候陈深只好哄着她,“行,不管不管,那你再多吃一口。” 许禾柠摇着头,吃不下去了,就要把碗放回床头柜上。 “就一口。” 她显然不会听他的,陈深作势要起身,“我去找奶奶,我就说你这脸是被季岫白害的,他找人毁的。” 许禾柠忙拉住了他,“回来!” 她无奈吃了最后一口,陈深心里却又吃味起来,“搬出季岫白就有用了?” “你既然知道,还非要问?” 许禾柠拉高些被子,继续躺下去,“我吃也吃了,只想睡会。” 陈深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好在她现在就在他身边,他有大把的时间,不需要这么步步紧逼。 池姗下葬的这日,许禾柠起了个大早。 她坐在梳妆镜前,脸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这么多天了,她都不敢去正眼看自己。 原本白皙的面颊上有一道暗红色的口子,又痛又痒,虽然结了痂,但狰狞程度依旧。 许禾柠那张脸,平日里长一个痘都能清清楚楚,更别说这会的刀口了。 她不敢去触碰,拿了一旁的口罩小心地戴到脸上。 苏晓把地址直接发给她了,许禾柠打了车过去。 池姗的墓地是季岫白亲自选的,一道过来的人不多,毕竟知道她还活着的,寥寥无几。 季岫白站在人群中,身形挺拔,许禾柠躲在远处,只能看到他的一个背影。 墓碑上用了一张池姗以前的照片,是她出事那一年照得,其实她的生命也可以说就定格在那一年。 许禾柠躲着,没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直到季岫白带了人离开。 她没有立即现身,确定人应该都走远后,这才去了池姗的墓前。 墓修得很大,墓前放满了池姗喜欢的那些画,一束束鲜花围绕在四周。 她的兮兮还没有找回来,可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许禾柠喊了声小姨,声音都哽在喉咙口,对不起也说不出来,很想她也说不出来。 她眼圈红透,伸手想要去摸墓碑上的照片。 但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许禾柠。” 许禾柠后背瞬间僵住,她没有转身,双脚仿佛被钉穿在原地,她忙垂下了脸,余光中看到了走到她身边的一双长腿。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找到这的?” 许禾柠嗓音干涩,犹如被风吹过的粗粝黄沙,“我想来送送她。” 季岫白却轻蹙了眉头,“苏晓告诉你的?” 这时候,许禾柠生怕牵累到别人,毕竟苏晓不光帮着把东西都给她了,还泄露了池姗的墓地。 “不是,跟她没关系,是我找人打听的。” 季岫白盯着她的脸,巴掌大的面庞上,戴了个黑色的口罩,几乎就露出一双眼睛。 她以前并没有戴口罩的习惯,不过放到这会,他也能理解。 一是不想被人认出来,二是没脸来见小姨了吧。 许禾柠的腿麻木不已,她的手垂在腿边,她手指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后,她才将那条腿迈出去。 她想仓皇而逃,一刻都不想面对季岫白,但男人却又出声叫住了她。 “来都来了,这么遮遮掩掩干什么,把口罩摘了。” 许禾柠下意识将手放到脸上,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她又何必用这副面容去吓着他。 倘若再有机会说起她,季岫白如果没把她忘了,至少还能说一句她长得不错,而不是最后的印象,是他差点被她吓死。 “我感冒了,嘴上都是泡,不能摘。” 季岫白望向池姗的墓碑,这几天他几乎都在家里,给池姗定的一些衣服刚送到,可人就不在了。 她活着,哪怕是疯疯癫癫的,但他至少还有个亲人,有个念想。 “季岫白,我知道这件事我说不清楚……但我还是想跟你解释,安眠药不是我放的,你可以顺着这个线索再查查……” 如果池姗的死不是意外呢?就像陈深说的,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个人,那这人是谁? 季岫白嘴角勾起抹嘲讽,“查到陈深头上了,你会怎么做?你能怎么做?” 许禾柠的口罩擦碰到脸,痛感远远要多于那种挠人的痒感,“跟他有关吗?” 季岫白眉心微动,她这话真是不痛不痒,事关陈深,所以能这样睁眼说瞎话? “你认为跟他没关系?” “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那两名看护,当时只有她们在……” 这在季岫白看来,是已经认定了的事实,他这会怒意渐渐浮现在脸上。 “许禾柠,你觉得小姨对你怎么样?” 许禾柠深吸了口气,他并不是真得想听这个答案吧?但她还是没有犹豫,“对我很好。” “那她的死,跟陈深有没有关系?” 许禾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有关系,那证据呢? “你留在那过夜,是不是因为他?整件事中,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但是许禾柠……你很大度,我没看到你对他的责怪和恨。难道你就不怪他,要不是他,你也不至于这样。” “也是,毕竟小姨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两人分开了,她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许禾柠牙齿紧咬,唇角都在颤抖,“小姨没了,我也很难过,我也自责,但是季岫白……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 一切的怀疑,全部指向了陈深,可在许禾柠的眼里,陈深怕是清白的吧? 季岫白目光紧紧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你明知道小姨的死跟陈深有关,你却还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那好,既然你选择了他,那就该从今往后都装死,别出现在我的面前,更别出现在她的墓前!” 要不然的话,死去的人不会瞑目。 许禾柠呼吸都急促起来,嘴上的口罩仿佛一只巨手,正死死捂着她的口鼻。 她望向这个昔日的枕边人,这一瞬间,她却觉得季岫白陌生极了。 他的温柔和对她的偏宠再也不见了,许禾柠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