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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火走到夏凝裳身旁,柔声问道:
“没事吧?”
夏凝裳摇摇头,脸色惨白,不过祂轻声道:
“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阵就会好。”
纪火微笑着看着祂。
夏凝裳被这目光盯得有些发怂,嘘着眼问道:
“你看我作甚?”
纪火笑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般虚弱。”
“哦?”夏凝裳的声音提高了些,有些莞尔和调侃,怯生生娇滴滴道:
“妾身这般虚弱,殿下终于有机会对妾身为所欲为了?”
“唉哟!”
夏无忌正巧刚从天空落下,不巧刚好听到这话,一时不慎从半空落了下来,直接甩了个四脚朝天。
“咳咳咳!”
见着两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夏无忌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咳嗽道:
“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你们继续,继续。”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吆喝着苍龙军打扫战场。
同时他抬头看着站立高空,老神在在,又投下戏谑目光的纪君鸿,有些明白为啥纪君鸿早就打完了,却还一直站在天空不肯下来了。
学到了学到了。
这人间实在是不适合单身狗子生存。
纪火和夏凝裳看着夏无忌狼狈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笑。
纪火托着夏凝裳坐回椅子上,随后也拿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着战场上的狼藉,还有不停打扫战场的众人。
“打完了。”夏凝裳轻声道。
“嗯,打完了。”纪火回道。
“满地的血,满地的伤痕。”
“嗯。”
“这里以后会变成美好的人间吗?”
“我们会尽力让这里变得更好。”
两人说着说着,便相互依偎着,拖着疲惫的身子静静坐在这满是血与火的战场上。
翠绿的眸子里倒映着两人的背影,像是为这场人与妖的战争映出最后的画卷。
应芒收回视线,脸上若有所思。
虽然这些年来,祂看过太多战争,看过太多生离死别,但不知为何,看着这场人与妖的战争走向终末,心里还是有些触动。
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说不清感受到了什么,只是……
祂摸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跳动了。
“呆子,你又在偷懒!夫子方才叫了你好几次呢!”身后又传来娇俏的声音。
“噗通!噗通!”
心脏狂跳了两下。
应芒快速回头,脸上满是清澈的愚蠢,憨憨笑道:
“有些累了,才休息会儿。”
那女同窗一愣,随后偷偷看了下远处,发现夫子没在,于是轻声道:
“你若是累了,就找个地儿偷偷猫着,我回去就告诉夫子说是没找到你。”
她说得很小声,还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眼睛忽闪忽闪,像是在预谋做坏事一般,小脸上满是紧张。
“噗通噗通!”
应芒张了张嘴,摇头道:“没事了,我现在好了许多。”
“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
“真真没事?”
“真真没事。”
“那好吧。”女同窗背负着双手,好看的眼眸转了转,一把拉住应芒的衣袖,朝着竹子下的角落躲躲,笑嘻嘻道:
“那我有些累了,你陪我在这儿猫一会儿。”
应芒有些不知所措,两人挤在这竹子下方的石头后面,怕被人发现,还蹲了起来。
这里往外就是大路,有不少书生提着水桶来来回回路过,不过都没人发现这里。
还别说,挺刺激。
不知为何,两人躲在这竹子下的石头后,平日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两人,忽的就不说话了。
应芒闻着身边女子身上的味道,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
女同窗左看看右看看,忽的情绪就失落了起来。
“怎么了?”应芒问道。
女同窗轻声道:“学堂烧了我其实挺欢喜的。”
嗯,看得出来……应芒心里嘀咕。
“不过我们学堂都是这般,也不知外面究竟怎样了?也不知荒野里又是怎样?是不是漫山遍野都是火灾,也不知会造成怎样的荒芜。可能很多耕地农田都被烧毁了,说不定还会出现旱灾……”女同窗轻声道,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应芒沉默了两秒,抬头看了看天空,旋即收回视线,轻声道:
“不会的,今年会是个丰年。”
“为何?”女同窗疑惑问道:“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应芒站起身,背负着双手,遥遥看着远方。
翠绿的眸子明亮得如同绿宝石,仿佛倒映着整个人间的虚影。
祂一字一句,如同天威般庄严开口:
“人间会降下大雨,熄灭所有山火。”
“荒芜的山野再次被鲜花铺满。”
“烧成灰烬的植被化成养分,土壤因此肥沃。”
“今年秋季,人们将享受丰收的喜悦,感叹生命的美好。”
祂的话语叮叮当当落下,像是一颗颗玻璃球掉在坚硬的瓷砖上般清脆,在天地间响起,带着绝对的威严。
“轰隆!”
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哗啦哗啦哗啦!”
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转眼间就成了倾盆之势,远处视野所见的火焰在这倾盆大雨下逐渐减小,快速熄灭。
即便此处幽静,也也能听到京城百姓们的惊呼,欢呼。
这样的一幕,在人间大大小小各处发生。无数人族在大雨中欢呼,孩童嬉戏打闹,丈夫拥抱妻子,老人颤颤巍巍走出来,淋着雨朝天空跪拜。
动物们在山林里雀跃奔跑,欢快吼叫。
雨水浇灌大地,熄灭山火,干涸的湖泊再次充盈。
这是一场席卷人间的大雨。
带来希望的雨。
天地清朗。
应芒摸摸胸口,低头思索,祂又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和方才的情绪完全不同。
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祂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于是摇摇头不再想,转身扭头望去时,便见着那女同窗呆呆地盯着祂。
“怎么了?”应芒心头一跳,问道。
“嘿!你方才的样子还挺帅嘞。”女同窗小声道。
应芒张张嘴,没有说话。
“方才意境挺好,嗯,年轻男子怜悯苍生,祈求上天降雨,若是我诗词天赋再高一些,指不定得来一首。”女同窗瘪瘪嘴:“然而我诗词烂得老火。”
“其实那不是祈求……”应芒试图解释。
“我当然知道啦,这不是碰巧嘛!可惜,方才若是我说这般话,该是多帅气的一幕!”
“……”
两人正说着,远处就听到夫子疯癫癫地从远处跑来,还边跑边手舞足蹈兴奋地喊:
“天降神雨!天降神雨!学堂保住了!学堂保住了!”
跑着跑着,眼角忽地看到站在竹子下大眼瞪小眼看着他的两人。
夫子一愣,随后一吹胡子怒道:
“你们偷奸耍滑,懒惰懈怠,不愿救火!某记下了!”
说罢,脸上又恢复那兴奋的模样,疯癫癫举着双手,兴奋地朝远处跑:
“神雨啊!真是神雨!”
(第三卷天地大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