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归鸿出门那一刻起,阮阿遥便有所察觉,论起对灵力波动的敏觉,无人能出其右。 桐州的熟客,早早作下局。 有那胡三浪与荣昭充当卖家主顾,再有罗不道找好地盘人手。 吴归鸿刚说明来意,便见到对面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清道不明,似是多有藏掖。 更是确定了内有乾坤。 被罗不道找来的人,不知吴归鸿底细,只将他当作散修诓骗,拉锯一番过后、才佯装松了口。 将吴归鸿引入地下,九转十转才来到一间石室。 他坐定下来。 只见此阵不过是为了隔绝内外,只要他想、随手就能掀了去,便也安心坐下。 却不知,这一处要得就是—— 让他一时半刻,察觉不到巨阙驻地的变故。 ———— 桐州夜静。 鼠蚁皆暗中行动,浓且寂的夜色之中,似有暗流涌动,不知有多少勾当、多少倒换。 可就在这无声的喧嚣里,传来了「轰」的一声! 房舍倒塌,伴随着无数骂声,太白宗驻处被掀了个底朝天。 无数石刃狰狞朝天。 摇得那楼台坠坠、画柱断折。 御剑的修士三三两两悬至废墟之上,怒视着来者—— “何人放肆! “竟敢对太白宗出手?!” 祝无邀扮作吴归鸿,脚下踩得是巨阙派制剑、手里拿的是巨阙派符箓、身上披得是巨阙派法袍。 莫说旁人,就连巨阙派本家,也指不定有这样齐全的配件儿。 刚一露面,便被那怒斥之人认出了容貌—— “巨阙派、吴归鸿! “你莫非是疯癫了不成? “前日找你去说那血蚀咒之事,还有个好脸相对,今日为何无故对我太白宗出手?” 祝无邀这里登上戏台,阮阿遥适时出场。 泛旧的麻布衣一如既往,手持长箫,看向那搭戏的角儿,说道: “吴归鸿……我当日就曾怀疑,你是不是已被血蚀咒所控,所以才会带上门下弟子造访。 “现在倒是装也不装了?” 言罢,箫声突兀而起。 祝无邀扮作的吴归鸿,闪身躲过了袭来风刃灵剑,做足了金丹高手的气派,格外从容、隐见狂妄。 “哈哈哈哈哈! “分明是你太白宗被血蚀咒所控,我今日出手,乃是替天行道!” 祝无邀将「恶人」行事风范拿捏到位。 虽是做戏,但戏演白了却不好。 非得这真假交织、言之凿凿,才能引出无数的阴谋猜测,继而被围观众人、自行推演出所谓的真相。 太白宗与吴归鸿两方,皆言替天行道。 而那不远处的巨阙派修士,自是已有察觉。 当即去敲了吴归鸿的门—— “师父不在!” 吴归鸿当然不在。 巨阙修士对视一眼,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吴归鸿对众人威压已久,如今知道了他在外御敌,自然不敢作壁上观。 生怕吴归鸿那边事了,回过头来秋后算账。 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暗自咬牙,破阵而出,前去支援与太白宗敌对的「吴归鸿」。 巨阙派弟子的出现,彻底将这位「吴归鸿」的身份,在围观者心中坐实。 只见两方交战,目不应暇。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阙派弟子只知和太白宗打了起来,却不知来龙去脉,如今还满心茫然。 祝无邀呵斥道: “闲话少言,先将被血蚀咒所控的太白宗邪修、尽数歼灭!” 她本撑不起金丹后期的威势,但有阮阿遥佯装不敌。 一阵刀光剑影。 太白宗被冲阵的有溃败之象。 祝无邀见好就收。 生怕那被引至远方、封在地底的真吴归鸿察觉出异,到时赶来,上演一出「双吴凌空」的异景。 可就在此时! 桐州的天空被紫雷撕破,如同破碎成片的水晶。 祝无邀突然感到了强烈的威压,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危险。 一道紫雷如同游龙。 于远方助阵而来! 对着「吴归鸿」迎头劈下。 这意料之外的变故,不仅让祝无邀心中叫冤、就连阮阿遥也愣了一下。 顾亦观! 人还未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几道紫电砸落阵中,随着气波向外扩去、将对峙双方震开。 一杆长戟立于众人面前。 祝无邀心道不好。 顾亦观早不来、晚不来,怎地偏偏此时要做那援兵。 她毫不怀疑—— 顾亦观见到这场景,必然当做了天降良机,只要有机会,就会毫不犹疑坐实吴归鸿已经入魔,将人诛杀在此! 可偏偏……现在的吴归鸿,是祝无邀假扮的。 一道微不可见的烟火升空。 祝无邀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罗不道发来的信号! 顾亦观对局势判断格外果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降下一道紫雷、砸落在巨阙派的头上。 这气势波动,彻底惊动了身在地下石室、真正的吴归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