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信纸,第一句话—— 「我已引气入体。」 分开不过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无邀想起了自己引气入体的经历,先舍后得,虽有感伤、却不至于过分悲恸。 而这封信,刚一展开时,便与以往不大相同。 之前葛明生递送来的纸条,皆字迹平整,段落清晰。 可今日,不仅纸条染血,字迹凌乱,在这短短一行字中,似有悲愤之情溢于纸上。 还未等往下看去,祝无邀便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 「遇行商之人,我与母亲皆发现了端倪,猜出是巨阙派援手,本想驾车急速离去,奈何多日奔波、母亲身染风寒。」 「我取药归来,客栈毁去,无人生还。」 「母亲葬身火海。」 「而我引气入体的波动,被巨阙贼修察觉,要引渡我入仙门、夺道术仙法。」 「无言道长,我为保命,交出了那册道法,入了巨阙派。」 「好在飞夺环型如手镯,并无其余异处,为首之人姓吴,自称将入元婴,随行而来的修士十数人,」 「若大仇得报,知遇之恩、来日必还!」 祝无邀攥紧了手中的信纸。 巨阙派……吴归鸿…… 阮阿遥看出了祝无邀情绪不对,出声问道: “可有我帮得上忙的?” 旁边的荣昭与胡三浪,则更为直接,开口便是: “要杀谁?” 祝无邀缓了一口气,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 如果说,她要杀得是巨阙派将入元婴之人,这几个可还敢助她? 祝无邀起身。 抬手抱拳: “巨阙派,金丹圆满吴归鸿,以及随行的十数弟子,诸位可愿助我?” 风止声停,祝无邀深深一拜。 阮阿遥刚备好茶具。 闻言,将茶杯撂在盏中,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抬头看向祝无邀,说道: “得加钱。” 荣昭朗声一笑,说道: “我们这幻蝶山,除了安家立业、给自己找个生路,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帮得上你。” 胡三浪点了点头,说道: “金丹圆满确实难杀,但咱们三方若能联手,倒也有一搏之力。” 祝无邀长舒了一口气。 不仅她在中陵城修仙大会上,知道了吴归鸿此人,阮阿遥在修真界中混得有些年头,自然也知道此人。 这里都是熟人。 祝无邀没有隐瞒,将她与葛明生的相识、牵扯逐一道来。 她为葛明生做了许多,早就将其看作自己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看到消息时、如此愤怒。 自己看中的好苗子,又赠道法、又赠符箓丹药,若非那一卦、以为葛明生摆脱了命运,便是再难一些、也是要带在身边护着的。 到了巨阙派那里,却落得个父母双亡、隐忍至此的下场。 若葛明生真被形势所迫认贼为师,拜入了巨阙派,她之前所作所为,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待说到是给顾亦观寻的弟子时,她停了一停。 凡事都有个沉没成本。 到了这份儿上,把人让给顾亦观,祝无邀还真就有些舍不得。 偏偏还一段传讯,已经递送给了顾亦观。 说不定已经将人诳了过来。 祝无邀话头一停,阮阿遥立即闻弦知音,她支着腿坐在蒲团上,侧头道: “你这个卦修,有损于己的事、偏要去做,有利于己的事、怎又想拱手相让?” 阮阿遥未将此事挑明。 她话锋转回正事上,说道: “我们都知道,金丹圆满的修士,实力虽强,但也能杀得。 “最难之处不是如何杀,而是杀了之后、该怎样善后。 “这也是大宗修士,即使实力不强、也敢顶着个名头四处逞威风的原因。” 阮阿遥话说到此,引来了胡三浪与荣昭的侧目。 她也正好为自己分辩几句道: “两位,我要说得善后之法,便与要探幻蝶山的缘由相关。” 荣昭对她挤出了个友善的微笑,道: “我二人洗耳恭听。” 祝无邀对此事早就知晓几分,随着阮阿遥娓娓道来,又将这事儿了解得更为透彻—— 血蚀咒重现江湖。 虽只是捕风捉影,但巨阙派与太白宗,皆得到了消息。 但消息未被坐实之前,两宗皆不愿分出人力物力、在这无甚利益可谋之事上。 只是阮阿遥在此地遗有旧事。 所以才会自请前来。 荣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道: “既然幻蝶山这片儿,有此等旧事,为何我们去申请落户,没受到阻拦?” 这种地方,不该围护起来,不许闲余人等靠近吗? 祝无邀虽在宗门的时间不长,但也猜到了几分缘由,待阮阿遥说来、果然大差不差: “想要田地不长杂草,得找个农夫、种上庄稼。 “宗门在此地投入有限,若幻蝶山搁置,也许十年百年之后、又会被妖物所占。 “不如找个正经的门派,于此地发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