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名牌递给过去,就听见眼前的仙长问道: “你就是祝无邀?” 听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她迅速回忆了下自己和摘星楼之间的瓜葛。 自己收下过叶小舟给的「窥天术」,在沈安之那里补过课,看章知寒放过鹅,还有摘星楼的不知名前辈、帮忙捡过剑。 莫非之前打着摘星楼的幌子、招摇撞骗的事情东窗事发? 还是叶小舟偷看自己是否成功入选时,被发现了? 嘶……这数起来,自己和摘星楼确实有缘啊。 也不知眼前这位前辈刚刚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善缘还是孽缘。 略带试探地行礼问道: “晚辈正是祝无邀,不知仙长有何指教?” 池长老略带审视地打量了她一眼,炼气三层,好像没什么特殊,怎么会算不出来? 还毁了自己一副木棍! “我看你报名单上,说救了一人,给两百三十一人收殓尸骨?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 听到这个问题,祝无邀有些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不自量力,算出了南离城将有灾祸,胆大妄为地行逆天之举、结果失败了? 不仅如此,还拖累了朋友,兜兜转转到最后,弄丢了季月章,一事无成,只救活了一条小鱼,收殓了许多尸骨…… 看到祝无邀没有回答,池长老略叹了声。 看来,是一桩不愿去过多回忆的往事。 连说都不愿去说,此为心结啊,一会儿闯山门,又该如何面对? 自己刚刚不该问那一句啊…… “既然做了,就不要再后悔,往前走就是了。” 作为弥补,池长老略微提点了句,再多却是不可能了,接着说道: “先来测个灵根吧。” 祝无邀松了一口气,跟随着指引,将手心覆在测灵石上。 果不其然,五色浑浊。 杂灵根。 沈兄当初的判断果然没错,今天也没有意外之喜。 池长老倒是略带惊奇,谁能想到,涉及那样杂乱因果之人,连他都算不出具体情形的事情,这牵涉其中的小辈、竟只是个炼气三层的杂灵根? 双九木筹,算不尽因果。 此事二三百人挡不住,怕是涉及了千人万人啊。 尤其那最后划破数列的木筹,说明此事不仅难以算清、更被乱了因果。 尤其,她沉默不语,怕是压在了心底多时。 此人闯山门,怕是极难。 池长老没多说什么,他打开结界,似是勉励般说了句: “去闯一闯吧。” 近几次,方掌门设下来的考核里,都像是在有意挑选敢于逆天命之人。 若是不退,可进此门。 祝无邀弯腰行了一礼告别,转过身,踏入了那诡谲的迷障。 一步迈入。 她的眼前似乎蒙上了层黑色幕布。 无论如何用力,都睁不开双眼,只能被耳边嘈杂的人声包围。 祝无邀听见,有人在叫她——「无言道长」。 她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几乎在瞬息之间、明白了这是哪里。 眼睛终于能够睁开。 她看向眼前的一家三口,她听到自己说出那句—— 「生死不可道破。」 她看见自己伸出了手,似乎能感受到那三钱四文,是怎样的坚硬狰狞,硌得手心生疼。 祝无邀用尽全力,却只是眨了下眼镜。 再睁开时,她看见了自己在给那个海商算卦,货船一月到达码头,则船翻祸毁。 这是,南离城之事的开端。 却有了些不同。 …… 原来,不是明枪暗箭,也不是笔试文试…… 这是想要……诛心啊。 祝无邀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是不愿去回忆这些事,可何曾说过,她怕了? 身边的一切渐渐褪色、破碎,如同浮光掠影,碎片漂浮于身侧,她看到了红尘仙,看到了杀人的修士,看到了滔天的洪水。 周围暗了下来。 那些碎片,逐渐抽离为细长的线,穿过了她的身躯,仿佛要将人钉死在这泥泞之中。 祝无邀不能再往前走了。 她抬不起自己的双腿,每迈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将她拖回身后的漩涡中搅碎。 于是,她索性停了下来。 站在原地,看看这幻境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她听到了甚嚣尘上的质问、指责,在她停下的那一瞬间,声声入耳,那道带着恶意的声音,清晰了—— 「你到底是在怜悯那个孩子,还是在疑惑命数的荒谬?」 「你到底是因为失去了朋友而痛苦,还是因为挣脱不开的天命而痛苦?」 「哈哈哈哈哈——是后者!是后者!」 耳边的声音狂笑不休,祝无邀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南离城那场洪水,你是真得从未想过后果吗?还是想到了结果可能改变不了,依然想去尝试?」 「你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试探天命?!」 那道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杂乱,下一刻,格外尖锐,似乎能刺穿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