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寒霄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模糊,脑袋昏沉得厉害。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却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不大的病房一角,是沈雾借来的桌子椅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安静地坐在书桌前。 女人那温柔的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动人。 她指着桌上写好的几个字,轻声细语地教阿南认字。 小家伙则坐在凳子上,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两只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妈妈的脸庞。 小嘴巴微微张开,用极其小的声音,跟着妈妈——沈雾一字一句地念着那些陌生而又有趣的文字的读音。 整个人显得特别乖巧可爱。 沈雾坐在他旁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像是一阵春风,轻轻地拂过。 每一个字音从她口中吐出,都是那么清晰、动听。 整个病房似乎被宁静祥和的氛围所笼罩,就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宜人起来。 陆寒霄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就在这时,阿南不经意间用余光扫到病床上的爸爸有了动静。 他定睛一瞧,发现爸爸竟睁开了双眼。 阿南瞬间喜出望外,激动地喊道:“爸爸,你醒啦!” 沈雾听到阿南的惊呼声,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立刻投向了病床方向。 只见陆寒霄嘴角带笑望着他们。 见陆寒霄醒过来,沈雾起身快步走向小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与昨晚有所不同的是,这次除了香喷喷的热粥之外,还多了两道精致可口的开胃小菜,分别摆在托盘的两侧,让人看了不禁垂涎欲滴。 来到床边后,她轻轻地把托盘放在桌子边上,对着又闭着眼的陆寒霄说:“别再睡啦,快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她扶着陆寒霄靠在枕头上,自然而然地拿起勺子,如同昨晚一样开始给他喂起粥来。 每一勺粥都被她吹凉,才送到陆寒霄嘴边。 陆寒霄也十分配合地张开嘴巴,享受着这份来自媳妇儿的关爱和照顾。 阿南则继续坐在书桌上学着写刚刚妈妈教他认识的字。 这一次,陆寒霄吃饭的速度明显要比昨晚快得多,仿佛已经饥饿难耐多时。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让人不禁认为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饿着肚子。 好在今天的粥煮得比较多,沈雾见他吃得如此之快,又起身去小厨房,又为他盛了满满一碗。 没过多久,两碗粥便被他风卷残云般地消灭干净。 只见陆寒霄满足地将空碗一推,对沈雾说道:“吃饱了。” 吃饱喝足后,陆寒霄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他下意识地想要换身衣服,可当他意识到这里并没有可供更换的衣物时,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尽管心中很是不爽,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忍耐下来。 陆寒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想着:睡吧,睡着了,或许就不会感觉不舒服了。 下午三点,顾向东步履匆忙地赶来,手中布袋里放着宋大婶整理的一家三口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服以及毛巾。 一进房间,沈雾便让他将衣服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然后又被陆寒霄叫去扶他去趟厕所。 沈雾和阿南静静地坐在桌旁练字,只是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二人。 当看到陆寒霄艰难地起身,在顾向东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厕所时,这才想起,男人自从昨晚到现在,竟然一次都没有去过厕所。 没过多久,两人从厕所返回病房。 顾向东将他安全送上床,和阿南打了声招呼后,便匆匆离开。 陆寒霄躺在病床上,沈雾不经意间与他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那一瞬间,透过陆寒霄略带疲惫的眼神,她好像想明白了为什么他宁愿等着顾向东中午来帮忙,也不肯叫自己送他去厕所。 或许对于身为营长的他来说,在别人面前展现出自己身体虚弱和脆弱的一面,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宁愿独自承受这份痛苦和不便,也要维护自己作为军人的那份坚韧和尊严。 晚上,沈雾照旧哄儿子睡着后,陆寒霄忽然对她小声说:“媳妇儿,我想去洗个澡。” 沈雾皱眉:“医生说最近这两天最好不要碰水,而且你现在行动不便。” 陆寒霄叹了口气,“出了汗,难受。”说着,他突然看向沈雾,极其自然地说:“要不,你给我擦一擦吧。” 沈雾没有拒绝的理由,点点头,去打了盆热水,拿来毛巾。 今晚天气不错,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际,洒下银白的光芒,使得一切都如梦似幻。 病房里的灯光昏黄而柔和,洒在洁白的床单上。 陆寒霄躺在病床上,身材在病号服下依然能看出极好的线条。 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沈雾坐在床边,目不斜视一点点解陆寒霄的衣服扣子。 神情专注,秀发从她的耳畔滑落,垂落的发丝平铺在床单上,好像要与床单融为一体。 沈雾手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着,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 男人偏头,黑眸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瓷白的脸蛋,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像蹁跹的蝶翼轻轻扇动,瞬间撩拨起人的心弦。 娇嫩的唇微微抿着,鲜艳欲滴的红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像熟透了的樱桃,饱满而诱人。 男人缓缓抬眸,深邃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她,黑眸中仿佛藏着暗火。 眼前这张脸蛋,在他梦里辗转出现。 有时如同春日里最娇嫩的花朵,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怜悯。 有时又是柔媚的月下狐妖,勾魂摄魄。 而想起几天前,她眼神失焦,一脸懵懂的模样,更是让他口干舌燥,全身一紧。 陆寒霄眼底的光愈发暗沉,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勾起她落在床单上的发丝,一点点缠绕手指,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