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 孟抗被打得吃痛,又不敢问为什么,只能生生承受住了。 孟遇安语气稍有愠怒:“杳儿若是也喜欢你,还会跑来我这里哭诉吗?她只要接受了你的提亲、和你成了夫妻,还怕什么流言?她今天害怕成这样,你还看不出来她的心意吗?” 孟抗被孟遇安的三连问问得哑口无言,孟遇安则继续说道: “既然她对你没那个意思,我去说和你去说又有什么区别?她该拒绝还是会拒绝的。” 孟抗低着头不说话了。 孟遇安叹了口气,也不忍心再斥责孟抗,语气又平和了下来: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和杳儿认识半年多了,她喜不喜欢你、你们能不能成,已经可以下定论了。” 孟抗还是不服气:“可是......荀姑娘总找我说话,还特别关照我,怎么能说她对我完全无意呢......” 听了孟抗的话,孟遇安又好气又好笑: “杳儿总找你说话,是因为她是国子监的官员,要对每个学子负责;她特别关照你,是因为你是我的亲戚,她爱屋及乌而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遐想呢?” “可是......” “孟抗!” 孟遇安一声连名带姓唬住了他,两手抓住他的肩膀,摇撼了几下后,严肃道: “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有关你和杳儿的闲话,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 孟抗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听从了孟遇安的要求。 “这么晚把你叫出来,你父亲一定有很多疑问,”孟遇安道,“我写封信,你带回去给你父亲,算是我保你一次。” “谢谢表姐!”孟抗正不知回去该如何对孟青解释,不想孟遇安主动提出了做担保,着实松了一口气。 孟遇安快速写了一封信,简要说明了白天的事和自己的态度,并在信中劝孟青不要责罚孟抗,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孟抗回到家中,孟青果然再次问起了在他走之前问过的问题。 孟抗一言不发,只把孟遇安的信递给了孟青。 孟青面带疑惑地接过信,拆开来看,越往后读,眉头越紧锁了起来。 “好小子,还真是长大了,背着你老子能干出这事来!”孟青读完了信,对孟抗阴阳怪气道。 孟抗下意识双手护住头:“表姐可在信里说了,让您不能责罚我,父亲不会要忤逆圣意吧?” 这通说辞把孟青给气笑了:“敢拿陛下来压你老子,翅膀硬了,嗯?” 孟抗从指缝中露出眼睛来看,只见孟青似乎没有太生气,便腆着脸蹭到孟青身边,陪笑道: “儿子不敢。只是儿子确实知错了,陛下也已经责罚过我了,父亲就心疼心疼儿子吧。” 孟青到底还是疼爱亲生儿子,也便不和他计较了,但还是多嘱咐了两句: “没事别去招惹人家姑娘。等过两年你加冠了,为父自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急什么急?” 孟抗嘟囔道:“娶亲当然要娶自己喜欢的,不然还不如不娶......” “你说什么呢?”孟青睨着孟抗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孟抗赶紧矢口否认,翻过这一篇算了。 虽然孟遇安已经在信中写明,说这件事就此打住,可孟青还是有些不放心,过了几日又去和孟遇安重新提起: “念之,抗儿不懂事,我这个当爹的也没教育好,总是给你添麻烦了。” 孟遇安笑道:“这都是小事情。哪个青春年少的男孩子没个喜欢的姑娘呢?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懂得适可而止,做长辈的也不用太当回事。” 孟青接着孟遇安的话说道:“是啊,只要不出格就行。将来给抗儿指一门亲事,还是要仰仗你了。” 此言一出,孟遇安变了脸色:“指婚?这都什么年代了,舅舅还想着指婚呢?” 孟青愣了:“......怎么就不能指婚了呢?” 孟遇安无奈道:“现在的女子个个上学,佼佼者皆为官立业,舅舅还能指得动谁?” “这......确实。”孟青大略一想,也认同了这个观点。 孟遇安又道:“等来年全国推广男女同校后,女子的地位会和男子更加平等。她们有更多人生的选择,也就不必依赖于婚姻保障生活了。” “那到时候婚配问题该怎么办呢?”孟青好奇问道。 孟遇安眼波流转,嘴角浮出笑意:“也许,‘自由恋爱’和‘自由婚姻’就在不远的未来了。” 孟青听后呆了半晌,似笑非笑道:“这话你母亲当年也说过,你们真不愧是亲母女啊。” “对了舅舅,”孟遇安受孟青提醒,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父亲是谁呢?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一听孟遇安的话,孟青蓦地腾起了些小小的火气: “你还说你父亲呢,就是因为你母亲‘自由恋爱’,结果你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她也从没和我说过。念之啊,这种情况要是在大华普及开来,那国家可就乱套了。” 孟青的话也不无道理。 古人婚姻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痛恨“私定终身”和“淫奔”,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社会稳定。 在科技和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又没有有效避孕措施,无媒苟合的多了,全是寡母带着父不详的孩子,真就如孟青所言“国家可就乱套了”。 但凡事有利便有弊。 包办婚姻倒是让社会国家稳定了,可这其中又有多少女子的血泪呢? 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要裸裎相对,终身幸福与否全指望着对方的人品。 犯了“七出”之错,就要被休掉;受尽虐待,却很难和离。 这样残酷的婚姻,这样窒息的人生,托举起了几千年“稳定”的封建社会。 这样的“稳定”,孟遇安毫无褒奖溢美之辞。 孟抗荀杳儿此次的事件,以及与孟青的谈话,让孟遇安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禁止包办婚姻迫在眉睫。 但尺度如何把握、具体措施如何施行,将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