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慕容扶疏惊愕失色。 “殿下一个男人,又不能生养,陛下用过你后就可以丢开手了,何须收你入后宫呢?”长孙羡分析得头头是道,“同样因为殿下是男人,且身上流淌着慕容鲜卑的血液,如果殿下的骨血来日成为大华储君,陛下又怎么会留着储君的父亲呢?” 慕容扶疏听了长孙羡的分析,犹感冰雪浇头,又似亲入了一回龙潭虎穴却得以全身而退,现在想来只有后怕。 “长孙大人,那我......” “扶疏殿下还是乖乖去南阳封地吧,”长孙羡劝解道,“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想着能与陛下再续前缘了,保住身家性命就不错了。” 慕容扶疏心中失望至极,但也只能照此行事,别无他法。 孟遇安发咐走了慕容扶疏后,生育子嗣这件事也逐渐冷了下来,再不搁于心头,而是把目标转向了选拔和培养继承人上。 自己还年轻,继承人的问题也不急在这一时。如若在未来二十年中能够找到或者培养出合适的人选,也就不必执着于亲生的子嗣。 同时,孟遇安也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 用二十年的时间,将公天下的思想植入每一个人的头脑中,让选举与换届成为一种共识。 但在这种共识形成之前,孟遇安仍会将权柄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改朝换代一月有余,一切事务都走在了正轨上。 由于在正式登基之前孟遇安已经把持朝政多年,期间也以堪比帝王的实权完成了多项改革,此次虽名为“改朝换代”,但实际上不过是换了个名字,内里的底子是孟遇安早就搭建好了的。 看起来,已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改变,可长孙羡却在此时对孟遇安提出了一件大事: “陛下,您可有想过迁都吗?” “迁都?”孟遇安饶有兴致,“长孙大人不妨解释解释,为何你觉得有必要迁都?” 长孙羡眼珠微转,先试探道:“陛下将李允璟和慕容铎敕封在襄阳和南阳,应该不是随意选址的吧......” “嗯?” 孟遇安侧目睥睨着长孙羡,只轻轻一个语气词,就给了他极大压力。 长孙羡忙作揖道:“微臣不敢擅自揣测上意,只是在全心为陛下考虑......” “长孙大人不必惶恐,”孟遇安微笑道,“你说得没错,襄阳和南阳的选址确实不是随意定下的。” 长孙羡觑着孟遇安神态自若、心绪平和,才敢继续表达自己的看法: “以微臣愚见,李允璟是前祁废帝,敕封在都城是理所应当的;慕容铎代表了前燕的旧势力,万万不可令其亲近北方胡人,故而陛下亦将其敕封在了荆州境内,以便时时监视。” 孟遇安不置可否,只询问道:“这与长孙大人所说的迁都,有什么关联呢?” 长孙羡低眉颔首:“陛下天纵聪明,自然早已洞悉万事要害,这样问不过想考一考微臣而已。那么微臣就斗胆给出自己的答案。” “李允璟和慕容铎虽然无权无势,但毕竟还在荆州您的眼皮子底下,陛下心里想必也不快意。大华是开天辟地的新朝,理应迁往新的都城,方能体现万象更新之景。” “再者,如今华夏十三州已经统一,都城若还在建业、襄阳这样的地方,未免失了对北方的掌控。历来的大一统王朝,也从不曾把都城建在如此偏南之处。” 孟遇安听完,脸上显出颐然笑意:“长孙大人说得好啊,那你再来说说看,大华的都城定在哪里为佳啊?” 长孙羡抬起眼眸,缓缓说出了两个字: “洛阳。” 孟遇安微微点头赞同:“洛阳乃多朝古都,从商周起便是龙兴之地,后汉、曹魏和前祁亦曾定都于此。它的位置又在中原,统治力可顾及南北,确实是个合适的都城选址。” 未几,又提出了忧虑:“可自前祁南渡后,洛阳已多年不曾作为都城,宫殿也废弃已久,迁都之事该如何顺利进行呢?” 孟遇安刚刚问完,长孙羡立刻就给出了完美应答: “工部侍郎裴大人精通建筑工程,又刚在重修蜀道中立下大功,正适合承担重建洛阳旧宫殿之任。她的父亲裴侍中曾在洛阳担任县令多年,也可以与裴侍郎协同办理此事。” “那就请长孙大人向二位裴大人传达旨意吧。”孟遇安下了决断。 长孙羡现于孟遇安身边担任言官,以帮助大华朝廷交接处理北燕遗留问题。 因他头脑灵光、能说会道,深得孟遇安欢心,长孙羡在新朝也算混得不错。 此次他推举裴氏父女,不光因为他们确实适合,还因为在北燕还存在时,长孙羡和裴献之在官场上曾有些交情。 长孙羡先去工部向裴嘉下达了旨意,而后顺道拜访了门下省的裴献之。 “裴侍中,恭喜恭喜啊,你们裴家这次又要出尽风头了。”长孙羡一上来便对裴献之道贺。 裴献之笑道:“长孙大人说的是‘裴嘉’还是‘裴家’?” 长孙羡一愣,随即呵呵而笑:“都是,都是。不管是‘裴嘉’还是‘裴家’,又要在陛下面前得脸了。” 接着,他便把孟遇安预备迁都洛阳的事透露给了裴献之。 “令嫒为裴侍中挣足了里子面子,真是羡煞人也!”长孙羡奉承道。 裴献之谦逊地笑了两声:“长孙大人谬赞了。只是嘉儿有多让我省心,循儿就有多让我操心。他在国子监学习多年,长进没多少,惹事却不少。” 长孙羡随口宽慰:“十个手指尚且长短不一,家中儿女自然也是一样的。令郎有裴侍中这样的父亲,又有裴侍郎那样的姐姐,总会有大展鸿图之时的。” 当晚裴献之回到府中,与裴嘉聊起了修建洛阳宫殿的事: “嘉儿,工部尚书只是挂个虚名,做实事的还得是你这个侍郎。你可务必要用心上心啊!” 裴嘉笑道:“父亲就放心吧。女儿连蜀道那样的那大工程都圆满完成了,重建一座宫殿还会是难事吗?” “话虽如此,可重建洛阳宫殿一事,却另有别样的难处。”裴献之捻须沉吟。 “还请父亲示下。”裴嘉恭敬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