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一行人快马加鞭,五日之内就返回了建业。 陆幼薇见孟遇安这么快便回来了,觉得无比惊讶:“这才去了二十多天,就算一来一回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顾修之道:“陆姑娘还不知道,襄阳人人都想杀遇安,就连那位贺将军这次都翻脸了。” 陆幼薇听了顾修之的话,更加疑惑难解,孟遇安只得把这次全程发生的事对她全盘托出。 “他还是老样子,与从前做太子时一般无二。”陆幼薇对李允琛很是不屑。 孟遇安从容道:“我的家乡有句话,叫‘打铁还需自身硬’。想和荆州对抗,就要把扬州先变得比它更强。真到了这一天,即使兵不血刃,也一样能万民归心。” 这次回来后,孟遇安更把重心放在了民生上。 经过半年多的重建,建业的民生经济已恢复了七八成。但孟遇安并不满足于此,她一直在思考,能否把自己在现代所知的一些经验应用在这里。 诸项事宜的重中之重,便是粮食问题。 民以食为天,保障粮食安全历来是国家稳定的重要基础。 更不用说现在正处于兵戈扰攘的乱世,一口粮就能换人一条命。 昔周瑜率众路过鲁肃的住处,请求其资助军粮,鲁肃指囷相赠,乃有二人后续成为生死之交。 有了粮,百姓才能安居;有了粮,士兵才愿效命。 孟遇安做陆家义女时,曾随贺夫人视察田庄,也曾亲身下田参与过秋收,更在做侍中时明察暗访过庐江顾氏的农业生产。 有了这些经验打底,孟遇安即便仍远远够不上什么农学大家,但至少对耕种有了些粗浅的认识,不至于在制定方针时闹出外行领导内行的笑话。 以大祁目前的生产力,一汉亩稻田能有八九斛收成,若是超过了十斛,那就是难得的丰收年了。 这十斛换算成现代的单位,也不过百余公斤的亩产,不足现代亩产的两成,这土地利用效率还是过低了些。 孟遇安看着江南泱泱稻田,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想起杂交水稻来。 提前一千六七百年研究出来杂交水稻当然不现实,但如果能把这个思路代入到农业中,未尝不是一种有益的途径。 杂交优势这一概念的提出要到近代了,不过可以先在这里浅尝辄止一下。 孟遇安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是个突破口。 当年孟遇安在陆家田庄被王大娘欺侮,还是靠阿香的父亲,那个老佃农,为孟遇安送出求救信,才让她及时脱困。 当时是他教了孟遇安如何割稻谷,据王大娘所说,他是个有几十年经验的农业老手了。 孟遇安托陆幼薇帮忙,很是费了些工夫,终于在陆家的佃农中找到了他。 再次见到孟遇安,这位老佃农也是万分感慨: “姑娘果真有出息,才三五年光景,就做上了这么大的官。” 孟遇安道:“这几年俗事缠身,疏忽了你。我好像都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呢。” 老佃农谦卑答道:“庄稼人没取过正经名字,小名儿难听,不敢污了将军的耳朵。但我姓张,将军随便怎么喊我都行。” 孟遇安沉吟片刻,道:“你是阿香的父亲,也可算是我的伯父,那我就叫你张大伯吧。” “小人不敢当。” 老佃农吓得马上就要跪下,被孟遇安扶住了: “张大伯不用客气,我只是受命治理扬州,又不是这里的土皇帝,用不着动不动就下跪。” 张大伯虽然站起来了,但仍有些平民见大官时的瑟瑟之态。 “我这次寻你来,不为别的,只为和你打听些田上的事。你是耕种老手,自然比我懂得多。” “将军想问什么,小人但凡知道一定告诉您。”张大伯恭敬道。 孟遇安遂问道:“往年农时,田庄上可有专人选种育种啊?” “咱们陆家的稻种,那是整个丹阳郡最好的。有高产的,也有抗病的,都在咱们家了。”张大伯答道。 孟遇安抓住他话中关键:“正是了。你说有高产的,有抗病的,那有没有人想过把这些良种的特点结合起来呢?” 张大伯愣了:“这......这怎么结合呢?” “就是把高产和抗病这两种稻子杂交起来,选第一代杂交子代种植。”孟遇安解释道。 “只知道马和驴子杂交是骡子,”张大伯很是诧异,“这稻子还能杂交呢?” 孟遇安微笑道:“当然可以,只是还没有人做过尝试而已。张大伯可愿做第一人?” 张大伯面露难色:“让小人为将军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小人是陆家的佃农,行动受主人管束,可能没这个自由......” “这不碍事,”孟遇安道,“我和二小姐、二公子打个招呼,今年的春耕秋收免了你的劳役,你只专心育种即可。” 想了想,又说:“光你一个人还不够,你再去庄子上选几个积年的老佃农与你同做,把名单给我后,我一道去给二小姐、二公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