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遇安准备出枪抵抗的时候,城外忽然箭矢连发,顷刻间命中了带头冲锋的几个骑兵。 领头的骑兵个个面门中箭,应声落马;其余北燕人见状皆惊,慌忙勒马停止冲锋,还伏在马背上躲避可能再次袭来的箭矢。 孟遇安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有几支箭射来,再一次稳准命中了几个骑兵。 剩下的北燕骑兵见突然折损了好些同伴,攻守之势已然异形,便不敢再多停留,纷纷策马逃窜而走。 片刻之前的生死危机眼下荡然无存,孟遇安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她突然间觉得有些头晕,以长枪支地也扛不住身体的疲惫虚弱,失力跪倒在地上。 “遇安!” 一声清冽呼唤响彻寂宵,随声而来有一个人冲到她身边,跪下扶起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是顾修之。 然后,又有数十个人同样冲过来,在孟遇安身边乌泱泱围成一个圈,呼唤着“孟监军”。 是刚才从北门离开的虎贲禁军。 再然后,孟遇安又听到山呼海啸的叫喊声、奔跑声、马蹄声,像是有成千上万人似的。 “这回又是谁啊......” 孟遇安的头脑已经没有什么空间去思考了。 “遇安,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修之看到孟遇安血染征袍的惨状,感到心如刀割。 孟遇安抵着枪杆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头脑恢复了些许清醒。她抬起眼眸,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顾修之道: “这是怎么回事?刚出城去京口调兵的禁军怎么回来了?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后面那些军队又是哪儿来的?” 顾修之扶着孟遇安,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省些力气,轻言细语道: “你先别着急说话,先顺顺气,我慢慢告诉你。” 原来,自从顾修之与孟遇安分头行动后,他确实出了城——不过出的不是来时的西门,而是前往京口的北门。 他急行了整整一夜,到达了京口,调动起万人大军,马不停蹄奔赴建业。 顾修之和京口军队行进了一天半夜,在北门前往京口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刚出城的虎贲禁军,于是才会一起返回。 孟遇安听了他的讲述,暂且不论喜悦与否,首先溢出的反应是惊讶: “你去京口调兵?你一个人就能把兵调来?” 顾修之道:“先别问这个了,援军已经来了,我们还是快回定乾宫吧。” 孟遇安微微点一点头,指着远处的慕容恺的尸体道: “那边那个北燕将军叫慕容恺,把他的尸体带回去,说不定很快就用得上。” 说完,孟遇安挣扎着站起身来,含泪看了一眼满地的禁军尸首,对围着她的虎贲禁军说道: “大家都是好样的,带上你们的兄弟,咱们回家!” 孟遇安和顾修之领着幸存的数十个虎贲禁军,以及从京口而来的上万士兵,从建业北门启程返回定乾宫。 到达时,定乾宫一片沉寂,已经没有北燕军队在攻打了。 孟遇安看到这样的光景,立马便意识到,尚在西门的钟弼正在直撄北燕主力兵锋,即刻就想亲率援军去支援,被顾修之劝阻了: “北燕军队也是人、也会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打,现在战鼓声停息了,双方应该已经鸣金收兵了,支援不急在这一时。” “再说了,京口来的兄弟们已经连续行军十个时辰了,也让他们先休整一下,才能发挥最大的战力啊。” 孟遇安听了顾修之的话,觉得言之有理,便让虎贲禁军的几个百夫长引着京口援军先去营房休息。 待禁军和援军都走后,顾修之才对孟遇安说道: “还有最后一点,你看看你自己,都已经成什么样了,还去支援呢。假如我今晚没有回来,你是不是真的准备战死在北门?” 孟遇安苦笑道:“要是真死了,也算壮烈,没什么可遗憾的。” 顾修之听她这样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分开之前你答应过我的,要活着回来,你竟然想食言!” 孟遇安笑笑不说话,左肩膀又是一阵疼痛,不由得左边身子软了下去,被顾修之赶紧扶住。 顾修之不敢再耽误,立刻在孟遇安的指引下回到了太极殿。 陆幼薇自孟遇安走后,就一直醒着没睡,守候在太极殿,等待着孟遇安回来。 现在见她又伤成奄奄一息的样子,陆幼薇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急切道: “才裹好了伤,怎么又成这样了!” 顾修之扶着孟遇安,对陆幼薇说道:“她在北门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现在伤重体乏,快找张床榻让她躺下。” 陆幼薇当即把孟遇安带到了自己容身的一个偏殿暖阁,将她安置在自己榻上,又命听竹马上去传谈素问过来。 接着,她又去打水找绢布准备各样所需物什,忙活了半天才注意到顾修之很面生,戒备问道: “你是谁啊?你不是虎贲禁军吧?” “我是遇安在庐江郡认识的朋友。”顾修之一边快速说着,一边给孟遇安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