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香阁,门户紧闭,正堂后殿之间隔起了缀锦屏风。 陆幼薇已经离开,孟遇安正坐在一个柏木浴盆中洗澡,蓁儿在一旁侍奉。 房中水汽氤氲,澡豆和无患子的香味混合起来,在水汽的作用下弥散开来,引人神醉。 蓁儿拿一块丝绢蘸水为孟遇安擦洗身体,触摸到孟遇安的手臂时,不禁感叹: “姑娘这一去半个多月,掌心比之前粗糙了许多,胳膊上的肉都硬了。” 孟遇安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叫肌肉,多长点是好事。” 蓁儿摸不着头脑:“什么鸡肉鸭肉?姑娘是不是半个月都没吃肉,现在嘴馋了?” 也只有跟蓁儿在一起的时候,孟遇安才能放下戒备,肆无忌惮说些现代词汇;而蓁儿的反应也总是妙语连珠,能逗孟遇安一笑。 “鸡肉鸭肉倒不是很馋,”孟遇安笑道,“不过你这么一提,家里秘制的桂花糕我还真有点想着。” 蓁儿忙道:“那待会儿我就去给姑娘拿些。府上的桂花开了好久,这都十月中旬了,还有不少。” 孟遇安赞同道:“我回来时也看到了。不光是桂花,就连芙蓉蔷薇什么的,都依然很茂盛呢。” “是的了,尤其是老夫人小花园的芙蓉,现在开得还跟姑娘身上的花儿一样美呢。”蓁儿笑着说道。 孟遇安一整个大警觉:“我身上有花儿?” “姑娘自己不知道吗?”蓁儿眨巴着无辜的双眼,“我第一次给姑娘洗澡时就看到了,还以为你知道呢。” 孟遇安问道:“什么花儿啊?在哪里?” 蓁儿抚摸着孟遇安的肩膀说:“就在姑娘背后左肩下方的位置,有一朵小小的芙蓉花。” 孟遇安喃喃惊诧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去取两面铜镜来,让我照照看。” 蓁儿依言取来铜镜,自己拿一面,孟遇安拿一面,一前一后对照之下,孟遇安便能看见自己的后背。 孟遇安揽镜细看,只见自己左肩下方蝴蝶骨处,果然有一个核桃大小的芙蓉印记,分辨不出是胎记还是人为的。 一瞬间,孟遇安的脑海里闪现过了无数部她小时候看过的浮夸剧情桥段。 这是某个神秘家族的祖传印记和家族图腾? 还是发卖孩子之前留下的便于日后相认的标记? 亦或是打通任督二脉、开启修真之路的开关? 这具身体并不是孟遇安自己的。魂穿到她身上之前,这个小姑娘是谁、来自何方、经历了什么,孟遇安一无所知。 或许,这个芙蓉花痕就是能够证明原身体主人的重要证据。 关于这具身体是谁这个问题,孟遇安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因为有太多其他棘手的事需要应对,无暇一直关注这个问题。 而且毕竟穿越来这里两年多,从来没有什么人为了这具身体的本来身份寻找过她,孟遇安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 今天被蓁儿突然提起,孟遇安又觉得这似乎非同小可。 这么一个小小的芙蓉花痕,很有可能给孟遇安将来带来无穷的新事端。 见孟遇安面色沉下来,蓁儿还以为是她觉得这朵花不好看、或是破坏了身体的完美,忙安慰孟遇安道: “姑娘若是不喜欢,那就别看了,忘了它就行。反正这个地方别人看不到,姑娘自己也看不到,何必为它烦心呢?” 孟遇安也不回应蓁儿的话,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蓁儿有点担心了。 “姑娘,你怎么和平时不大一样了?”蓁儿关心问道。 “我没事的,”孟遇安尽量笑着,好让蓁儿放心,“兴许是刚才在马背上颠簸得久了,有点不舒服而已。” “哦,是这样啊。”蓁儿垂着头,大概是相信了这番说辞。 她偏头想一会儿,复又笑道: “不过说到骑马,我听送行李的小厮说,是夫人的娘家侄儿贺公子把姑娘送回来的。” 说着说着,蓁儿的眼睛开始放光:“听他们说,贺公子身穿铠甲、骑一匹骏马,又威风又英气,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 孟遇安看着蓁儿,全然是少女怀春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她道: “这人你都没见着,就如醉如痴成这样;要是哪天让你见着了,不得直接扑到贺公子身上?” 几句话羞得蓁儿直拿水泼孟遇安:“姑娘嘴坏!惯会取笑我!” 孟遇安虽被洗澡水溅到了眼睛里,但仍然笑得花枝乱颤: “当初给你起名字的时候,取自‘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你现在也读了不少书了,不知道有没有读到《诗经》里的《周南·桃夭》这一篇啊?” 见孟遇安要和她讨论诗书,蓁儿泼水的手停下来,骄傲道:“《桃夭》是《诗经·周南》的第六篇,我早就读到了。” 孟遇安问道:“那你可知,你名字来源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这句讲的是姑娘出嫁的时候像桃花一般枝叶繁茂,嫁到夫家之后家庭和睦......”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