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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州金宅守卫森严,游魂花了很多力气才发现,这里虽然有很多秘密,但和“沉星”似乎没什么关系。南巳侯喜欢藏书,收藏弓箭,但没藏宝剑。藏木于林才比较安全,独一无二的东西太显眼,容易被发现,所以“沉星”很可能不在这里。
游魂向西堂主复命之后,得到的下一个任务是探查伊伯的林园。
而二少主那边得到从朋园传来的消息,独孤氏暂未发现“沉星”,东辰公似乎也没自己带特别的东西回来。
暗影门掌门并不急于知道皇宫的情况,他知道悦原兰桂城有一场好戏即将开演,谢幕之后,主角就会永远留在黑暗中,连影子都没有。
大吉之日,如一场烟火,精心准备,燃尽成灰。
大喜之后,一身是血的新郎在牢房中醒来。虽然他说自己进了洞房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顺风镖局老板迷昏新娘并强暴她,汤洛金怒不可遏杀死镖局老板,还发狂杀了几个兄弟和宾客,已被多人证明为事实。汤洛金倒地不醒时手里还紧握着杀人的剑。
被迷昏的红秀清醒过来,感觉到身体的疼痛,红豆在床边对她哭诉了难以置信的经过,红秀很想再昏过去,但她咬着牙,让红豆叫来扈一凡。扈一凡和红豆一样,一夜没睡,红着眼。
红秀感到头晕乏力,但还是支撑着问道:“汤洛金不会杀人,镖局老板更没理由对我怎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扈一凡脸色苍白,“我也不知道……但是,送他进洞房的两个兄弟、经过那边的小臬(注:臬,音niè)、坐着喝酒的华山派和尧光派的两位前辈都死了。我亲眼看见他杀了尧光派的潘叔后倒了下去。众人大惊失色,慌乱之余,发现之前先行离开的镖局老板赤着身子在洞房里,被从后背一剑刺死倒在床上……压着你。”
红秀用双手捂住脸恸哭起来。完了,一切都完了!无论原因如何,这结果已足够毁灭。
扈一凡没有说,华山派和尧光派的几个后辈差点杀了汤洛金,幸得镖局的兄弟们奋力阻止并及时报告祁大人,才暂时保住汤洛金的性命。但是,杀人证据确凿,汤洛金十有八九难逃一死。
祁弘誉很想帮汤洛金洗清罪名,因为他了解汤洛金的为人,事已至此还有镖局的兄弟愿意相信他,正是因为他的诚恳正直。
然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同一个结果——洞房中新娘的茶杯里放了迷药,和椅子上挂着的镖局老板腰带里的是同一种;所有死者的伤口都和汤洛金手上那把剑吻合,而那正是镖局老板的佩剑。再加上汤洛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两个人,而对他有利的证据一个都没有。
祁弘誉也怀疑过是否有人设局用什么法术控制汤洛金的行动,然而没人看见可疑人物,现场也没留下蛛丝马迹。这样一来,汤洛金的情况——按律当处以极刑。
因为汤洛金是两届绝顶论道大会“论剑”的胜者,有相当的名望,祁弘誉决定先将此事禀告西未侯大人。
汤洛金被关在牢中。不到十天的功夫,红秀看上去老了十岁,失去贞洁这种事现在也不算什么了。虽然有祁大人的保护,死者亲友的情绪也得到一些安抚,她和红豆还算安全,只是红家小店不得不关门歇业,然而——
“怎么会这样!”红秀不想当着汤洛金的面哭,可当她用颤抖的手把饭菜递给监牢中的丈夫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让你受苦了!”汤洛金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温柔。
红秀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
汤洛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当天我看到那种情形真会杀了老板。”
红秀:“你不会!不会……你不会杀人……”
汤洛金:“谢谢你!那么信任我。我对不起你……我死之后……”
红秀:“不要!”
汤洛金:“你和红豆跟扈一凡离开悦原,重新开始生活。”
“我不要……”红秀泣不成声。
汤洛金:“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和一凡说好了。答应我,别让我担心。”
红秀:“……为什么……”
汤洛金:“这是命!我杀了六个人,赔一条命算便宜了。我只希望你们过得好一点。”
红秀看着汤洛金的眼睛,不知是他也湿了眼眶,还是自己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红秀:“其实……我多想说……让你逃走啊……”
汤洛金:“……逃不掉,认了吧。”
红秀:“呜呜……”
汤洛金伸手轻轻抚摸红秀的头,红秀无力地抓着牢房的柱子——多想一直在一起啊。汤洛金很后悔从未说过那句话,但现在说只会徒增牵累,竟然再也没有机会了。
汤洛金被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兰桂城,也传到了“天玑”的耳朵里。他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有恶毒的角色设计陷害这位剑士,而且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害死他那么简单。用逼人走上绝路的方法将人收为己用——最擅长这种伎俩的莫过于暗影门。
在“天玑”看来,祁弘誉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官员,只是他那没有证据就不能办事的身份实在碍手碍脚。想来星照宫还没和暗影门正面冲突过,以“天下第一剑士”为开端或许不错,只是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了。
“天玑”知道,只要去找一个人真相就会大白,但代价不得而知,风险很大,所以不用费力寻找证据,靠推断就够了。
天下发生的所有事,无论再隐秘也逃不过一个人的眼,可惜他看得太多却无法作为,从而疲于理会。再说那些事情中的人都和他没有关系,而他最在意的人永远见不到,这就是所谓的界限。
戊己山,戊峰。
司元已经睡下,伊韵拖着紫色长裙来到观天阁承台,司符站在那里,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个人。
唯一与观天阁遥相呼应的释天阁中已空无一人,只关着一个谎言。伊韵没有通晓人世的能力,只能陪着他们享受孤寂。
伊韵:“不早了,休息吧。”
洁白冰冷如月似雪的男人转过身,“你回来住,司术一个人不害怕吗,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吧。”
伊韵:“她已经睡了,你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司符:“……最近都没有访客进入释天阁。”
“是啊。”没有星见在,石门不会打开呀。金胜辉居然能进来,也是天意吧。
观天阁的星见无法看见释天阁内的情形,无法看见释天阁星见的样子,只能感知到星见的所在。这就是界线。
司符:“司因、司由什么时候回来?”
伊韵:“她们想回来的时候。”
司符:“就算无法合二为一成为完整的星见,陪在母亲身边难道不好吗。”
伊韵:“说的也是。”
不用担心谎言会被猜穿,因为他会在碰触真相之前停下。他再也感知不到司术的所在就证明司术不在,但他宁愿相信是“限制”更进了一步。
既然如此,就算一直孤绝也要守住承诺,欺骗到底。伊韵已不再会动摇,她只希望在上天一手策划的命运结束后,大家会得到更美好的未来,希望司元能够比他的父亲活得开心。
司符:“进去吧。”
伊韵:“嗯。”
悦原,兰桂城。
祁弘誉在监牢周围布了法界,命令看守的人晚上不要接近汤洛金的牢房。他并不是想网开一面放汤洛金逃走,而是在等线索浮出水面,因为如果有人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那应该不是单单要置汤洛金于死地。
祁弘誉命人看守和汤洛金关系亲密的所有人,不是怀疑他们,而是保护他们在事情发生后不被怀疑牵连。经验和直觉告诉祁弘誉,很可能有人会有所行动,因为活着的汤洛金更有价值。
八月初三,夜黑得刚刚好。
伏魔刀的蛮力打开了法界,汤洛金闻到一阵香气,失去了知觉。刀魔背起他从房顶飞出。
奉命守夜的卫队长看出来人非同一般,遵照祁大人的吩咐让大家隐藏不动。一名轻功了得的追踪高手远远地跟着刀魔,还有一名远远地跟着他,以防暗中的敌人。
然而毒怪异乎寻常的谨慎让追踪未能成功,他用迷香先后迷昏了后面和前面的追踪者,没杀掉他们是不想惹更多的麻烦,因为他们是天奘法师门徒的手下,而天奘法师是暗影门最不想招惹的人。
毒怪解决了跟踪者,上前与刀魔汇合,二人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汤洛金带回深渊,以免节外生枝。
不巧的是,在刀魔背着汤洛金逃出监牢的一瞬,天玑已经在汤洛金身上施了一个法术。
天玑和两名部下远距离平行跟踪他们,大概弄清了刀魔的前进路线后,就埋伏在前面。
天玑见刀魔有毒怪随行,便用最短的时间做了一道法界。刀魔和毒怪刚进入法界,突然动弹不得,天玑趁机一下子将汤洛金抢过来,带着一名部下向上风处跑走。
片刻后,法界的力量减弱,一身杀气的刀魔和毒怪紧追过去。天玑按计划将汤洛金交给预先等在半路的一名部下,那名部下马上用法术将自己和汤洛金隐藏起来,天玑和另一名部下兵分两路跑开,刀魔和毒怪也果然分为两路紧追不舍。
隐藏起来的部下借机带着汤洛金从另外的方向撤离。
刀魔追上天玑,不见汤洛金,只想速战速决赶去支援毒怪,而毒怪那边也是一样的想法。
但当天玑拔剑出招后,刀魔眼睛一亮——暗影门和星照宫的争斗由东堂主和七剑使之一开场也着实不错。双方目的明确,对对方也早有所知,无需废话,刀剑较量之后自有分晓。
另一边,天玑的部下还不是毒怪的对手,被击中一掌后靠法术的掩饰逃走了。毒怪没有追击,赶去支援刀魔——心想中了“毒牙”的人应该活不了多久(注:毒牙是毒怪的招数之一,是用内力将剧毒打入人体内)。
天玑和刀魔棋逢对手,打得尽兴。天玑的剑其实很普通,原本不能和伏魔刀抗衡,但他手腕上的“毁镯”将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中,加上他精湛的剑术,与刀魔不分伯仲。
天玑见毒怪赶来,知道自己与二人同时对战没有胜算,便施了个障眼法,消失于黑暗之中。
刀魔和毒怪对视,虽然看不清,但已明白星照宫这回略胜一筹,他们只能赶紧回去向掌门复命。星照宫终于和暗影门叫板,接下来有好戏了!
梁骏知道必须马上赶往汇合地点,但毒气已经扩散,他全身开始麻木,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终于,他坐到地上,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喘着气,取出身上的令牌,咬破手指,用血画了一个符,令牌起火燃尽。
刚刚和部下汇合的天玑感觉到法力,取出令牌见上面的红点黑了一个,知道梁骏已经不行了。部下们跟随他多年,一向能平安完成任务,如今刚和暗影门交手就损失了一条臂膀,天玑怒火中烧,再次暗下决心铲除暗影门。
天玑:“‘骏’死了!”
“……”赵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注:骅,音huá,本意为赤色的骏马)。
天玑:“回去吧。汤洛金会成为咱们新的伙伴。咱们恐怕得跟暗影门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赵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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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丽陵。
火丽贞透过炎明镜看到陆枫已从“沉星”的记忆中找到线索,动身前往丞州。
命中注定的相遇,记忆之门的开启,接下来是否会像设计的那样顺利……无论怎样努力还是难免会有偏差和局限——希望可以弥补。七十二年了,你还好吗,你中意现在的主人吗,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