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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东方胤的思绪,已经亭亭玉立的淼儿推门而入,看着东方胤依旧温情的眼眉露出愠色,“你来做什么?”
看来老板娘没解释自己的来由,东方胤只好陪笑道:“在下受密山领主夫人所托,带礼物给各位姑娘。”
淼儿目露疑光,“云姐姐托你送礼?”
东方胤:“正是。”
此时冰儿等人也已进门,东方胤从桌上拿起礼物分给大家。
淼儿不情愿地从东方胤手中接过礼盒,忽见信笺上久违的字迹,红了眼眶,低着头问道:“姐姐……好吗?”
东方胤:“很好。她托我告诉大家,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快做母亲了。”
茜袖:“是么?”
冰儿:“真好!”
淑音:“谢谢你专门跑一趟。”
茜袖、冰儿和淑音的态度都很正常,东方胤松了口气。
淼儿也很欣喜,却无法忘记那一年的郁抑,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笑颜。问已经没有意义,不问却淤积——
“……敢问先生当年曾经动心吗?”挤到眼角的泪滴闪着倔强却惹人怜爱的光泽。
东方胤庄重的神色中轻轻滑过一丝自嘲,“我配不上她。”
借口!淼儿一拳捶在东方胤的胸口,泪水滴落在地,这一季就快过去。男人站得笔直,由衷感谢这小小的惩罚。
东方胤将礼物送到孔家,咏儿得知云雾姬怀孕的消息非常高兴,夫妇俩留东方胤吃晚饭。咏儿亲自下厨,东方胤和孔荻在院子里聊天。
孔荻:“看上去挺顺利。”
东方胤:“还好。”
孔荻:“有头绪没?”
东方胤:“有,但还不清晰。”
孔荻:“什么时候去月桂城?”
东方胤:“这两天就出发。”
孔荻:“要帮忙吗?”
东方胤:“暂时不用。”
东方胤看见侍女带着一个小女孩穿过庭园。“女儿都这么大了?”
孔荻笑道:“是呀,快四岁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啊?”
东方胤:“来世。”
孔荻看着东方胤一本正经的脸,表示无奈。
过了一会儿,孔荻道:“对了,禾方和容萱最近做了很多好吃的点心和茶饮,邹冰恕天天拿来招待客人。我今天吃了陈皮莲蓉饼,你吃过没?”
东方胤:“没有。”
孔荻:“看来是新品。”
东方胤:“嗯。”
孔荻:“你的表情好怪呀。”
东方胤:“……我想吃吃看。”
孔荻收起笑容,“禾方用什么样的心情做这些,他怎么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几年的时间是否足够平复,你又要把他带回复杂的纠葛,你自己会不会陷入其中?”
东方胤倒笑了,“你在担心我?”
孔荻:“你以前总是做自己有把握的事,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但禾方的事情可能会让你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东方胤:“其实,我从上回悠泽开始就已经不那么从容了。看清自己的局限,从自命不凡到有自知之明,不再逃避失败,做自己想做却不一定能成功的事,哪怕会很狼狈,也别有一番滋味。”
孔荻:“……你变了。”
东方胤:“人总是在变吧。”
孔荻:“也是。”
东方胤:“谢谢你!”
孔荻:“别突然说这种话。”
东方胤:“哈哈。”
晚餐很丰盛。吃完饭,孔荻送东方胤出门,“保重自己!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只要你愿意都不难全身而退,我不希望你身处险境。”
东方胤:“别为我担心,反正我死不了。有事我会找你,请做好准备。”
孔荻:“随时奉陪。”
东方胤:“再会。”
孔荻:“回见。”
东方胤在夜色中穿过街道。这里的夏天不太热,早晚清凉,晚风舒逸。
少华山领主府的灯光很温和,护卫带东方胤来到邹冰恕的书房。
邹冰恕一见东方胤便递给他一个碗,“尝尝。”
东方胤接过一看,一碗红汤,有酸甜气味,喝一口,挺解暑,随即喝光。
邹冰恕:“啊,我的冰糖杨梅汁,你怎么全喝了!”
东方胤:“你让我喝的。”
邹冰恕:“我是让你尝一口。”
东方胤:“不早说。”
邹冰恕:“你怎么那么爱喝酸甜的东西,跟女人一样。”
东方胤:“喝他一碗酸汤就大呼小叫,才是跟娇蛮的小女孩似的。”
邹冰恕:“我不跟你吵。”
东方胤:“看来心情大好啊,邹少主。”
邹冰恕:“那是!好吃好喝的。”
东方胤:“哪儿来的?”
邹冰恕:“禾方做的。”
东方胤:“我可不是把他放这儿当厨工的。”
邹冰恕:“酸了?”
东方胤:“我又不是女人。”
邹冰恕:“如果他是,你会娶他吗?”
东方胤:“可惜他不是。”
邹冰恕:“如果是,我一定跟你抢。”
“……”东方胤用一种费解的眼神看着邹冰恕。
邹冰恕笑眯眯道:“跟你分享好东西的感觉真不错。”
东方胤叹了口气,开始说正题。“如果姬漫兴为了报复独孤耀而和他在一起,那个举世无双的女人会把一切设计成什么样?”
邹冰恕:“报复?独孤耀干了什么令她怨恨的事?”
东方胤:“比如暗害牡丹苑老板慕海云。”
邹冰恕:“独孤耀吃饱了撑的!”
东方胤:“我也这么认为。还有就是,禾方可能不是独孤耀的儿子。”
邹冰恕:“这……要先和他说一声吗?”
东方胤:“嗯。”
邹冰恕:“他会不会在勉强自己,能不能承受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现实?”
东方胤:“你看呢?”
邹冰恕:“没底。”
东方胤:“我做的……对吗?”
邹冰恕:“不知道。如果禾方在悦原开个小店,或者教人弹箜篌应该很快乐。容萱已经学会弹简单的曲子了。他种菜养花也很在行。很少见到这种简单纯粹无所求的人,然而他的身世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大的伤害。”
东方胤:“你说的对。不过,你是再不和那个人见面,好好当少华山领主比较开心,还是见过之后的现在比较释怀呢?”
邹冰恕:“我承认现在比较看得开,但那是因为真相并没那么坏。而禾方将会得知的事实究竟怎样,你能预见什么结果?”
东方胤:“确实,或许会很糟糕。我去问问他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不想知道,我会一个人查出真相并保守秘密。”
邹冰恕:“你去问他就已经是逼他了。”
东方胤:“那怎么办?”
邹冰恕:“……你去吧,没准他比我强很多。”
东方胤:“难得你这么谦虚。”
邹冰恕:“我只是希望他总能做对,否则我们都得陪他错。”
东方胤:“你干嘛要搭上自己?”
邹冰恕:“为了悠泽的事,我奉陪到底。”
东方胤:“这个人情我收下了。”
邹冰恕:“不是给你的!”
东方胤笑一笑,“好吧。”
东方胤去后院找禾方。邹冰恕拿起书本做个样子,满脑子纷乱如麻。
姬漫兴嫁给独孤耀居然有着复杂内情,要让孔翰大人他们知道了不知会怎样。那样一位女子会为了慕老板去复仇,为什么?禾方是不是她亲生的?她把他的人生弄成这样,真相是什么?知道以后禾方会如何,东方胤要怎么做?哥哥去了哪儿呢?
事情一件接一件,会不会让人吃不消啊!邹冰恕放下书本,决定去一趟水秀山庄,他需要在淑音的琴声里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