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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年(注:相对“第六章初冬”的时间是八年前;相对“第十章伏魔”的时间是两年后),冬,少华山下辽泽之滨。
天地一片雪白,树枝上缀满冰花。
跪坐在湖畔的男子,头上、肩上、腿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深青色的瞳仁一动不动地看着空中纷扬的雪花不停飘洒在湖面上。
白色的雪,红色的血;红色是热烈,白色是清冷;可为何温热的血让人感觉寒冷,而冰凉的雪却如此温暖呢……
男子消融在这冰天雪地之间的思念被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扰乱。他本来并不打算理会,可来人竟叫他——
“哥哥……”声音不大,像是很小心地念着。
男子的眉心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又一声用力的呼唤在他耳旁回荡:“哥哥——”
他怔大了眼睛,只听身后的积雪吱吱作响,不禁大声道:“别过来!”
脚步声停下,啜泣声却变得清晰。
男子回过神,缓缓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他边说边转过脸,看着来人。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泪流满面的少年。少年看到他的模样,溢满泪水的褐色眼眸渐渐黯淡下来,眼泪却没能止住。他用冻得发紫的手不停地擦拭,然而泪水还是顺着他通红的脸颊流淌着。
男子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抄起已被白雪掩埋的长剑,向少年走过来。在那双褐色眼眸看向他的一瞬,男子噌地一下拔出剑——闪亮的剑身上映出少年惊惧的神情。少年僵直在原地,微微颤栗着。
男子收起长剑,伸手擦去少年脸上残留的泪水,微微笑道:“不哭了。”
少年抬着头,用一种很难解释的神情专注地看着男子的脸,许久。男子移开视线,轻轻走过少年的身边,准备离去。
此时,几个威猛的壮士从兰桂城方向冲过来,挡住了男子的去路。
“请问阁下是什么人,在此地做什么?”其中的一人一边问话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手持长剑的陌生男子。
“过路人,路过而已。”男子的声音平静,语气温和。
几个人和他对峙了片刻,让出通路,示意他自便,随即围向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年,“少主,你怎么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请即刻随属下回去。”
令他们稍感意外的是少主这次没有丝毫反抗,甚至没有说话。
漫天雪花里,少年呆呆地看着陌生男子高大的背影渐渐隐没在一片茫茫之中,然后很顺从地跟随来人向兰桂城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