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一觉睡的很香，一夜无梦。 张红缠着她叽叽咕咕说了一堆话，张英嗯，嗯接应着。接着接着就睡过去了。 这样也好。 都穷的时候，就顾着争那三瓜两枣，然后就是互相埋怨。 现在大家都过的不错，又离得远，已经没什么龃龉了。几年见一次，都过的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张红从外面买了两斤油条回来，还买了六个包子，又盛了二米粥，一个劲劝张英吃。 “姐，快吃。刚炸出来的油条又香又脆，放软了就不好吃了。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别人炸油饼直流口水，最后为了买油饼还跟人吵了一架。 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啊，我要给我们姐弟买吃不完的油饼油条！” 张红好像有点兴奋过度，一个劲回忆过往，一个劲咋呼。 张英笑了笑，接过油条，果然又香又脆，一到嘴里，就酥成一片。 张红说都不会话了，孔三明就接过重任：“大姐，你这次来省城是有什么任务吗？” 张英咽下油条，又喝了一口粥顺下去，才去把放在门背后的筐提过来。 “呀，姐，这么多白玉盘！”张红又开始咋呼。也许是在厂里装沉默寡言憋太狠了，一下子就兴奋过度。 张英点头：“小安上学的时候，兼修了食用菌栽培。他说学会了要给我种蘑菇吃，省的我每次想吃都要大老远去山里。 这不，他还真的把白玉盘给我种出来了。 现在村里人都开始种白玉盘，就是在种多了吧，收购价就下去了。 现在就是别的地方的人想吃白玉盘吃不到，漪县收购站却压低收购价。 这不，村里就托我来找找门路，看看有没有哪里能收购。 我想村里那么多没什么劳动能力的人，如果能通过种蘑菇挣点钱，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 张红脱口而出：“姐，你真是……” 看到张英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把话头咽下去：“你真是热心肠……” 孔三明看到张红的怂样，都忍不住笑了，补充道：“大姐为整个村子的人谋福利，真正做到了为人民服务，令人钦佩。” 张红：“对，这就是我要说的。姐，我嘴笨，你别怨我。” 张英：“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完，又把菌菇包拿了出来：“就这个东西，每天定时喷三四次水，很快就会长出蘑菇了。 大概能采四五茬。 我准备晚点出去供销社，各个大厂的食堂之类的看看，如果能签定供销合同，以后张家岔村就多一条出路。” 张红用胳膊肘碰碰孔三明。 孔三明赶紧道：“大姐，你等等。一会上班了，我先带你去找我爸，他分管药厂食堂的。应该可以采购一部分。 晚点再带你去找我二哥，他是隔壁皮革厂的食堂主任。 那个厂子有上百人，我觉得也能吃下不少。” 张英挺高兴，两家厂子怎么也能吃下几十斤。 等下她准备去找趟王主任，还能卖出去一些。 张家岔的产能，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果然，孔父和孔二哥都很给张英捧场，一天定下来五十斤的量。 王主任倒是没承诺数量，只说可以把白玉盘跟菌菇包都放在柜台销售。 这年头，也就是宣传不给力 ，只能靠口碑传播。 要不不论是白玉盘，还是菌菇包，都能卖爆了。 王主任还抱怨了一顿，张英毕业后，月饼、猪肉，都不好买了。 张英只能赔笑，说粮食都拿去做玫瑰花饼，就不打月饼了。 从供销社出来，张英擦擦额头的汗。 以前的每一个坑，都要自己填上啊！ 她不可能每天给省城送货，要找谁给省城送货才好呢？ 要是找个嘴长的，两下里一搭话，转眼就能把张英的底子给掀开！ 回去的路上，张英都在为这个事发愁。 既要找个老实的信得过的，还要找个不爱说话的。要不人家问什么都老老实实回答，什么都藏不住啦！ 张英回到张家岔村，跟张良才交代了三家采购单位：县医院、省城肥皂厂、省城制药厂，还有一家代销点——供销社。 但是怎么送货呢？找谁送货呢？村里人都是直肠子，问你叫什么，他能把自己爷爷叫什么都奉送。 张英就问张良才：“叔啊，你说这送货找谁去好？ 送县医院的不用愁，每天早上摘下来，找几个人背过去，或者挑过去都行。 送省城这事可就讲究多了。 省城人多嘴杂，万一去个话多的，三句两句把我们的商业机密卖了，这种蘑菇以后可就不是独家生意了。 这火车一坐几个小时，住宿都是睡通铺，大家天南海北，有些人可会套话了。 而且去省城的火车是下午的，把蘑菇送过去，还得住一晚上，第二天才能回来。 还得考虑安全问题。 这事不好弄啊。 找女人送货不安全，男人嘛，又没几个经得住别人捧的。” 张英愁断肠的事，在张良才嘴里却全是不是事：“这怕什么，你怕别人套话，找几个让人不敢套话的不就好了？” 张英虚心请教：“叔，你说找谁去，能让人不敢套话？” 张良才看了看张英，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张英：“哎呀，叔，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张良才：“一个是找长的丑的，叫人不敢直视，自然就不会找他套话了。 再一个就找长的凶的，让人看见了就心生防备，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套他的话？” 张英点头：“有道理！ 不过咱们村有长的那么丑那么凶的吗？” 张良才再次看看张英。 张英满头雾水：“叔你究竟是咋了，吞吞吐吐的。” 张良才：“这事还要落到你身上。” 张英：…… 突然灵光一现：你是说钱叔？ 张良才笑：“对啊，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对外，还可以说是为了照顾你妈，让她多攒点钱。” 张英：……好像可以。看见钱满堂这张脸，还能心平气和跟他说话的都不多了。更别提跟他搭讪。 而且，因为钱满堂是张英的继父，这个安排，还没有人会有什么异议。 姜还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