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听见水里有毒，也没大惊小怪，而是不动声色的让系统把水转移了。 “喝”完水，放下水杯又盖上，躺好。一切看不出来任何痕迹，张英才问系统：“是谁给我下的毒？都要毕业了，对我有这么深仇大恨吗？” 系统：“苏月香。” 张英一愣。 苏月香以前几次针对她，张英怼回去后，她就老实了。后面一年多再也没有发生过冲突，导致后面她就没再把这人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心肠这么歹毒，一言不合就要人命？ 昨天她给自己递笔记本留地址，张英还以为是大家都要毕业了，一笑泯恩仇呢，没想到实际上都想好要弄死自己了。 “不是一言不合了。 她喜欢白云飞，一直追着白云飞跑。白云飞追着你。这是她恨你的根源。 都是山村出来的孩子，她穷人装阔，你是真阔，这是她进一步恨你的原因。 她举报把你工作搞黄了，白云飞还在托人把工作调动到漪县去，这是让她决心痛下杀手的原因。” 张英：“举报的是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你也没问过啊。”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是不能在宿主没有主动提起的时候逼逼叨叨的。 张英哑然。过了会儿张英又问：“下的什么毒？” 系统：“草乌。” 张英仿佛被闪电劈中，一下子全想起来了，不由得毛骨悚然。苏月香，这个人处心积虑，用了快两年了酝酿弄死自己。关键是两个人一个宿舍住着，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丁点痕迹。就算在宫斗剧里，也没这样的狠人啊…… 张英咬咬牙：“你帮我把毒素提出来，放到她杯子里。 喝了是她的命，不喝是她命大。 我就报复这一次。” 明天就要离校了，磕磕绊绊三年，大家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有点抽泣。张英一直没说话。 按症状，她现在应该开始舌头发麻，四肢发麻，再加上贝母，加上酒精，也许还要出现心率降低，血压降低，瞳孔散大…… “哎，张英，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不会不舍得我们吗？” “张英可能睡着了吧，我看她情绪不太好，一瓶酒她喝了半瓶。” “哎，不早了，我喝口水也睡了。” “是啊是啊，都睡吧。离别是伤感的，但奔向新生活又让人喜悦。 我们以后就可以挣工资了。” “别说，我们还真的是很幸运啊。听说很多中专已经没办法分配工作，要延期分配了。 还有很多城里人找不到工作，要求下乡了。” “把城里无业人员清退到乡下这个政策已经挺长时间了。我们村就来了不少城里人落户。” 七嘴八舌中，张英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张英是在尖叫声中醒来的。 苏月香的床上一堆呕吐物，已经没了呼吸。 面对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张英很冷漠。 如果不是她有系统，死的就是她了。 系统突然提示：“改变800人命运，增加功德两千。” …… 张英机械的停住脚步：“我弄死了一个人，反而积了两千功德？” 系统：“苏月香会在未来因为私愤决定报复社会。无差别投毒，引起社会恐慌。 当场中毒死亡八人，残疾三百五十多人。这些人背后又各有家庭。他们牵连影响到的人数，其实远超八百。 但只有这八百，是被彻底毁掉人生希望的。” 张英突然问：“系统，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系统：“这是你们中医上说的。 大黄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 张英，你是人参。” 张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就算是在这样纷乱的场合，张英这一声笑也还是太突兀，引得很多人看过来。张英挤出两滴泪：“怎么会这样？ 我们昨天还互相鼓励，到了岗位要好好工作，要多联系……” 原来是在哭啊……有些人哭声确实跟笑声差不多。 宿舍其他人也哭了起来。 多多少少，朝夕相处了三年。磕磕绊绊，就算是吵嘴也是有感情的。苏月香这样的极品除外。 大家抱在一起哭的一塌糊涂。 苏月香的父母接到电报，第二天从乡下赶来。 原来她不是干部家庭，跟张英一样，出身穷山村。他们县城连火车都不通。她有双胞胎姐姐，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 她的父母憋足了劲供子女读书。但是哥哥中考拉肚子，只能放弃学业回家务农。双胞胎姐姐也中考拉肚子，现在都已经嫁人了。苏月香考上了中专，然而还没工作，人就没了。 苏月香父母都是老实人，认命的带走了苏月香。 班长牵头，一人给苏月香父母捐了五块钱。 一对老人沉默寡言，只有接过钱的双手不平静的颤抖着。 一窝幼崽里混进去一只杜鹃鸟，张英替这对老人叹息。 她想给这对老人提供点帮助，但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忍受杀女仇人在他们面前蹦哒？ 张英纠结的时候，系统劝她：“你没有杀人。你只是自卫。” 张英：“嗨，我心里对苏月香没有愧疚，但是对老人有愧。” 系统：“那八百人里，包括苏月香的父母，大哥，姐姐，还有两个妹妹。” 张英沉默了一瞬，又问：“你别告诉我，里边还有白云飞？” 系统答道：“猜对了，没有奖励。正常轨迹上，卫生学校没有你的存在，白云飞也没看上苏月香。苏月香死缠烂打三年，毕业的时候假借敬酒，给白云飞下了毒。” 苏月香杀个同学算什么，她狠起来连自己亲人都杀，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杀。 可是表面上真看不出来啊！ 除了嘴坏，心眼不太好，张英真没想到这人这么狠。 难道是书上说的反社会人格？ 系统既然说了自己是人参，那就，能救人的时候尽量救人吧。 张英最后混了五十块钱在那堆捐款中。 老人回到家，拿出捐款还债的时候，才感觉钱好像厚了一点点。 老人一边哆哆嗦嗦的数钱，一张张按账单还出去。 那些同学，捐了三百块钱。都是好娃啊……都是些跟月香一样还没工作的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