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快结束的时候，贝文莉来找张英。 文珍让贝文莉传话说，今年要带两个闺女回家过年，问清楚张英什么时候回家，看能不能一起走。 张英急着回家看弟弟，但是妹妹也很重要。而且，文珍约她一起走这事，多少有点玄妙。 学校放假本来就比单位放假早。不过文珍多年没有回家，可以请探亲假。她这个工作年限，探亲假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 她又想起来上辈子文珍和贝新根离婚的事了。难道文珍这是在打前站？ 不过文珍是个聪明人，张英完全不需要担心她。为了配合文珍的时间，张英又摆了几天粥摊，然后去供销社换回家的礼品。 现在的月饼是不能拿出来了。文珍这么精明的人，一看就知道有鬼。张英挠破头也想不出来可以拿什么去找王主任换年货。 张英找到王主任，说想换点次品回家过年。王主任先问，那饼还有吗？张英遗憾摇头：“今年收成不行，村里没打饼。”其实不是收成不行，是眼线太多了。 王主任又问，那猪肥膘还有吗，用那个换也行。 张英眼前一亮。 李渣渣每个月都要买一扇土猪肉。排骨吃了，瘦肉吃了，肥肉张英只能拿来熬油。那会多痛惜李渣渣的浪费，现在就有多庆幸。 张英赶紧道：“今年山上养了十几头肥猪呢，那膘肥体壮的呀，每头都三四百斤。 肥膘他们不舍得吃，偷偷托人给我捎来了换东西呢。 现在天气冷，也不怕坏，都在我租的那小屋放着呢，你都要？” 王主任一听，忙不迭应到：“要要要，当然要。” 马上过年，十几头猪的肥膘，拿回来交上去，能应差。分下去做福利，能收人心。 谁看见这一指厚的肥膘能不迷糊？ 那么大那么厚的猪肥膘，王主任都不敢光明正大去拉，怕半路被拦截了。 刚好，张英也不敢。那么多肥膘什么时候拉过来的啊，怎么没人看见？一不小心，就得形成都市新传说。 于是，两人约了凌晨三点交货…… 张英把东西送到的时候，王主任正在供销社后门的巷子里探头探脑呢。 张英哑然失笑。 21世纪，这种肥肉四块钱一斤，只能卖给工地。现在，这确实有点实力的人才能买得到的东西。 然后轮到王主任问张英想要什么了。 现在的山村，缺的东西很多。张英算了下，最缺的还是布料。衣服鞋帽，大家全是补丁摞补丁的。要是能弄到，最好多弄一些。 但是张英没有布票，次品也是有定额的。 肥皂、蜡烛、火柴、煤油等日常消耗品也经常处于短缺状态。 当然最缺的还是农业生产资料。但化肥和农药这些东西，王主任也弄不到。 村里医疗条件落后，虽然有了王医生，但是药品和医疗器械等医疗资源还是非常稀缺。 还有村里小孩读书难，书籍、文具等教育资源也相当有限。 张英想了想让王主任弄些布料，火柴，肥皂，再搞几本字典，文具，和一些常用药物。 现在字典也是要票的。但是书票相对不那么稀缺，以王主任的关系，搞几本字典不在话下。 对张英来说，那十几扇猪肥膘，只不过前世的废弃物，她没好意思多要价，让王主任看着给换。 对王主任来说，山民们质朴可爱，张英勤劳朴实，他不能辜负乡亲们的信任。 所以等张英准备回家过年，去供销社提货的时候，一群人被王主任准备的东西惊到了。 几匹布就不说了，难得的，这次有一整匹呢子，还有一匹灯芯绒。 那可是做冬衣的好布啊，又厚实又暖和。连文珍都流露出一脸羡慕。 一整箱火柴。拿回去可以开一个小卖部了。 一箱肥皂，还有五本字典，削笔刀，铅笔，更是一大包。 张红“哇”了一声，贝文文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要买袋奶粉，花了好大功夫去讨好那个同学，还要比市场价贵几倍。张英是怎么搞到这么多紧俏货的？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谁也没多说。 张英这次是真的把东西拿去火车站托运了。凭空取物那种把戏，骗骗张红可以，骗文珍那是嫌自己寿长了。 张红还嘴多：“姐，你不是经常托运嘛，怎么还跑错地方！” 张英一身冷汗：“人家可能搬地方了？一进这种地方，我就转向。经常又跑三四次才能找到地方。” 还好里边工作的大姐态度还不错，也是个性格开朗爱搭话的，闻言抬头笑：“别说你们这种偶尔来一次的旅客了，我在这工作多少年了，还经常一出门就转错方向。” 张英蒙混过关，下定决心，以后有什么秘密，无论如何不能带张红这个多嘴多舌的。 刚刚位置上坐定，张红就大声说：“姐，你是怎么买到那么多布的？你的布票哪来的？” 贝文文也以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全车厢人耳朵都竖起来了。 现在一年一口人只分一尺多布，一家攒一年布票，勉强够做一件衣服。 现在你说什么？买到很多布？ 贝文莉被自己姐姐蠢哭了。 张英装作没听见，张红还要去揪她袖子。 张英：“哪里有那么多布？” 张红：“我刚才明明看到……唔……唔……”贝文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文珍不由得庆幸自己领养的不是这个蠢货。说话不分场合。也是难为张英了。 文珍不由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张英。 张英一愣，忍不住噗嗤一笑，被张红蠢出来的满肚子气都消了。 真是带不动啊，好在这只是个妹妹。过几年结婚了，就该妹夫头疼去了。 张家岔人是真闲啊，那么大冷天，居然也有一堆人窝在廊檐下朝村口张望。 “那是个谁？” “哟，好像是文珍。快去叫小棒慧敏，说他们姐姐来了。” “还有四个大姑娘，那又是谁？” “怕不是那两个领养的姑娘也回来了吧？” “不怕老张家认回去？” “怕啥，这四个姑娘，都是老张家的。人早混一起去了。快快，去喊发财叔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