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见林敬双目通红,只觉那誓言像一道晴天霹雳忽然砸在头上,把他砸得脑袋一片空白。 片刻过后,八皇子方回过神来,一脸莫名地盯着林敬,忽而笑道:“林大人,本皇子只是在与你玩笑,你这般愤慨做什么?” 他此话含着一份质问,显然是不愿放过林敬。 万淑芳有些担心林敬,正欲接话,好让八皇子转移注意力,不想下一瞬八皇子就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林大人这般赌咒发誓可都是为了你呀,看到此情此景,你不愧疚吗?” 万淑芳已经懒得去腹诽八皇子阴阳怪气的语气,只看一眼林敬。 见他担忧地看着自己,万淑芳忙对他点一下头,表示自己无恙,这才垂下眼帘,不让八皇子瞧见自己眼中的不悦。 “你身为天潢贵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以让我和魏大夫万劫不复,所以林大人只是想让你查清陛下的事,莫要因一己之私让我们两个蒙受不白之冤。” 加重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万淑芳想到八皇子的执拗,又特意抬头看着他。 见他神情莫名,似没有把自己暗含讽刺的话听进去,万淑芳轻挑眉,声音和缓道:“当然你之前说的话,我也听进去了,所以我和魏大夫生死如何,全看你的心情。” “而林大人是出于关怀之心,才试图救下我们,他跟我们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万淑芳言语依旧直白大胆,从她的话语和神情上,完全看不出她对皇权有一份敬畏。 八皇子略显惊讶地看着万淑芳,确定她神态是自己无法想象的从容,压根就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当即愣了一会儿。 一呼吸过后,八皇子回过神来,厉声讽刺道:“不愧是陈昌黎的妻子,这份大胆又叛逆的性子,真是和他相似,也难怪你们夫妇和太子妃夫妇走得那么近。” “我看你们不是利益所趋,而是臭味相投,想要对付你们,喊打喊杀是没用的,必须让你们落入低谷,见识到这世间的惨剧,你们才愿意低一下头颅。” 八皇子这话看似在说陈昌黎夫妇,实际上却是在嘲讽太子夫妇。 万淑芳听到最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八皇子,见他脸上流露出的妒忌似要将他整个人都扭曲了,面露轻笑道:“原来你嫉妒太子。” “太子算什么东西,我会嫉妒他?你休要胡言。”八皇子立即否定。 万淑芳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林敬抬头看她一眼,又用眼角余光扫一下八皇子。 发现他呼吸急促,胸口乱颤,仿若是被气得不轻,林敬当即就明白八皇子是恨太子,这才在提及太子时语气都掩饰不住内心翻腾的嫉恨。 微弱撇了一下嘴,林敬恭敬地对八皇子拱手,态度诚恳道:“八皇子,我绝无害陛下之心,还请你明鉴。” 不等八皇子反驳,林敬特意提到徒芝芝:“那个叫做徒芝芝的女人竟设法躲在了洛阳城和陈昌黎见了一面,现在陈昌黎就在殿外等着见陛下回禀此事。” 一听到跟徒芝芝相关的事儿,八皇子大发雷霆:“徒芝芝受了那么重的伤,本该死去,怎么还有力气算计于人,难不成这洛阳城已经被她渗透了吗?” 林敬特意加重语气:“徒芝芝是跟着安晴长公主来到大景的探子,她隐匿在安晴长公主的身后,指不定借助安晴长公主的人脉将洛阳城视为囊中之物。” “德妃的死以及殿下你此刻的怒火,说不定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下官认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抓到徒芝芝,而不是怪罪万淑芳有可能毒杀了陛下。” 林敬这次赶来就是为了保住万淑芳的,眼看气氛合适,他当然要为万淑芳开脱罪名,不让八皇子诬陷成功。 “殿下,下官虽然没有怎么和万淑芳接触过,但几次见面却足以让下官对她印象深刻。” “下官认为万淑芳就算有那个胆量毒害陛下,她也不会这么做,只因陈昌黎是大景的将军,陛下的臣子。” “她和陈昌黎的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置陈昌黎于不义之地。” 他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八皇子,万淑芳胆再大,也得为了陈昌黎低头,陈昌黎爱妻如命,他为了万淑芳也会什么都做。 八皇子自牙齿缝里阴森森透出一句话来:“陈昌黎表面君子,暗里小人,万淑芳是他的女人,夫妇二人一体,他们怕是早就有了异心。” “那殿下准备如何?杀了他们夫妇吗?”林敬听八皇子语气不对,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小心翼翼地劝道:“陛下究竟是怎么死的?不能单凭你一句话来判定,必须让剩下的大臣都来见证,否则无辜之人冤死,大臣们也会心有戚戚,物伤其类。” 说完,他迅速给身边的人使个眼色,让他去把那些大臣请来。 然而那人还没有离去,陈昌黎就带着一群大臣冲了进来。 “殿下,怪人有异动,且混在我们之中的内贼也找到了,那人就是洛阳城新上任的知府。” 陈昌黎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进来,瞬间惹得八皇子的脸色阴晴不定。 之后将陈昌黎的话琢磨一遍,八皇子神色巨变:“什么叫怪人有异动?那些怪人不是被困住了吗?” 怪人有多可怕,八皇子可是亲眼去见过的,那么多怪人要是都出了问题,洛阳城岂不是要变成一座死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昌黎,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粮食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怪人要是再出事,他的诸多谋划该怎么办? “下官绝不敢有这样的胆子,也没有这样的本事。”陈昌黎一听八皇子充满怀疑的话,脸色毫无波动。 八皇子不信,怒不可遏:“怪人之前还好好的,偏偏在万淑芳害了父皇后就出现了问题,这不是你作祟,是谁作祟?” 他火气上头,压根就不管其他大臣投来的异样眼色,一挥手就要让人把陈昌黎抓起来。 陈昌黎岿然不动,语气冷静:“殿下,荣王在昨夜就已经撤离了。换一句话说,粮食缺失问题早在荣王的算计中,我们若是内斗,只会互相残杀,然后困死在这洛阳城里。” 八皇子吃了一惊:“荣王离开了?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