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云跳下马车,冷眼看着他,眸底深处的火气连绵不绝,“跟踪你?陈海,你如今是连面子情都不愿意给我们了吗?” 她刚把话落下,陈涛一干人也走过来了。 看到陈海脸上的冷色,他们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你和你岳父也是打算去京城吗?”陈昌黎把马车交给赶过来的小二,就将陈海打量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一句。 “不关您的事。”陈海气得转身就回去。 陈涛和陈安看到他这无情的一面,心里很不好受。 陈安年纪小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立即质问:“三哥,爹娘也在这里,你当真要无视他们吗?” 陈海脚步未顿,头也不回地道:“是他们先对不起我,你若想让我对他们恭恭敬敬,那你就让他们想尽办法助我。” 他显然还记挂着三皇子回京城,自己没有办法投靠三皇子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事。 陈安不知他的心思,却被他这态度气得浑身直发抖,“三哥,你可是一个读书人,夫子平日里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陈海听得这话抬起头看天,顿觉这午时的阳光很刺眼睛,以至于他都倒霉的在驿站碰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勉强露出儒雅的笑容,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就消失在陈安的面前。 陈安其实很崇拜陈海,只因为他很会读书,也经常得到父子的夸赞。 他进入学堂读书后一直都是以陈海为目标的。 如今陈海为了一件事连爹娘都无视,他觉得失望之余心中也不禁有一份茫然。 陈昌黎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脸上是长辈特有的威严:“你三哥是能力不足却想要太多,这才跟我们有了极大的分歧。等到京城撞了一些壁,或许他就能认识到自己这么一个普通人在天皇贵胄眼中究竟算什么了。” 万淑芳听着这话伸手握住他,气息平稳地道:“就让他去撞南墙吧。” 陈安听他们两个仿佛话里有话,只觉脑子里一片茫然。 陈昌黎若有所觉在他额头上轻揉一下,就说:“这驿站是专门让人休息的地方,也能让人在这里补充一些物品,我们先进去吧。” 陈安乖巧地跟着陈昌黎夫妇进入驿站。 吴巧月带着女儿陈秀禾落在最后面,神色显得有几分魂不守舍。 等进入驿站,吴巧月目光忍不住往四周看去想要找到一个熟悉的人。 万淑芳向小二要了一桌饭食,转过身来就看到吴巧月神思不属的模样。 她连忙走过来关心地问:“老大媳妇,你在找什么?” 吴巧月听着她的询问心跳得厉害,语气也支支吾吾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神情很纠结,眼眸逐渐变红,仿若在压抑什么难言的情绪,万淑芳心中一紧,语气不由急切:“你究竟……” 她刚开一个头脑海中就闪过一道灵光,那就是陈平如今是跟着陈海的。 吴巧月如今这般纠结的神态,很有可能就是想要见到陈平却又担心她会生气。 万淑芳神色极其温柔,嗓音也如水般透着一份安抚:“是因为老大吗?那个臭小子跟着老三在一块也知道我们到了凉城,可他连个面都不愿意露,由此可想他的心也跟老三一样冷得很。” 吴巧月浑身一颤,声音暗含哭腔:“娘,我知道当家的做得不对,我也不赞同他的做法,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她也不是还惦记着陈平,就是觉得陈平是陈秀禾的爹,也是她的丈夫。 他再有不是,只要愿意改,她还是愿意他回来的。 毕竟有一个当家男人在,她也能有个依靠。 “你是在担心他吗?”万淑芳听懂了吴巧月的意思,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忽问。 吴巧月咬了一下唇就点头,不敢多言。 万淑芳不徐不疾地道:“你先去吃饭吧,关于老大的事,我去找老三问一问。” 她说着就去找陈海。 这时陈海来到后院和自己的岳父见面,把陈家人到来的事说出然后满是头疼地道:“他们为什么就要跟着我?难道他们认为我要去京城考科举吗?可这一路走来就没有一个州城在开科举,京城那边的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他们死缠着我不放,我真担心到了京城……”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就叹息道:“岳父,我真的觉得自己身上的重担很重,我很怕自己到了京城没有办法考科举考出一个好结果来。” 白父依旧是一副精明的样子。 他把陈海充满茫然的话听完,就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喝了一口。 等到甘甜的茶水入喉,他慢悠悠地道:“他们供养了你十年,自然是不愿意你什么回报都没有就不管他们了。” 陈海端起茶杯轻轻摩挲,心中对白父的话很认可,面上却依旧带着一份纠结茫然出来,仿佛夹在陈家那厚重如山的供养之恩,他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 白父认可陈海的学问,也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不然他也不会做出让陈海抛下陈家人跟他一起离开的事。 他长叹一口气:“哎,你爹娘怎么就不能理解你呢?” “你准备让我们怎么理解他?”万淑芳找过来正好听到这话,不由拧紧了眉头,然后黑沉着一张脸走到他们两个的面前。 “娘,您怎么过来了?”陈海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一跳。 万淑芳目光淡淡的扫他一眼,冷哼一声,就把视线落在白父的身上,“我承认你白家是比我陈家富,可老三能被你认可,还被你嫁女儿,那是我们全家上下十年的付出才给他换来了这个机会。”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也不知道你平时都跟他说了什么,可我们一家的付出比你多,我们也很理解他,很包容他,甚至于他养成五谷不分的样子,也是我们纵容出来的。” “我们这一家子做得还不够吗?为什么落在你的口中就成了不理解他了。难道非要他趴在我们身上吸干净每一滴血,你才满意吗?” 陈海听着万淑芳暗含讽刺的话,顿时恼得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 “够了。”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双目赤红地看着万淑芳,“我和我岳父只是在闲聊,您这么当真做什么?” 白父语气幽幽地道:“无非是被说中了痛处,不敢承认就只能朝我发泄火气罢了。” 万淑芳听后气极反笑:“你还能再无耻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