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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占据天空一角。
阳光洒下,洒落在衙门门口的石兽上面,两头石狮子张着血口,怒目圆睁,显得威严狰狞。
而尤其是入口地板拖着一行血迹,把石狮子衬托得更加骇人。
“此獠就是史进?”
李老头捋了捋胡须,险些没把洞穿了手脚,被扎得宛若血葫芦的史进给认出。
他与史家庄一个是流水的父母官,一个是本土豪强,过去自是相熟。
史家庄不说年年有供奉,却也少不得知县一份好处。
可自从史进老爹死后,大半年前,这一份孝敬就断掉。
这也是当初搜罗到证据,李老头如何也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非得派出两个都头去打。
“你这小子,可认得我?”
李老头勾着头森冷一笑问道。
只是此刻的史进却是陷入高烧之中,双眼模糊,意识朦胧不清醒,手脚伤口流脓,一副挨不过两天的模样。
耳边嗡嗡作响,史进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哪里听得明白李老头说了些什么。
好汉末路,宛若丧狗一条。
瞧着史进不说话,李老头眉头一皱,却是挺直腰杆来,朝一旁的李吉问道:“这等贼寇,直把他押入死牢过两天问斩就是。李吉啊,你可是立下大功了,想要什么赏赐?”
李吉低眉顺眼,一拱手道:“知县相公英明,不过一点,小吏认为正所谓捕获一个歹徒,那只是一个。可若是以此獠为诱饵,倘若能把少华山上另几个贼寇引下来,那可就是消灭群盗之功。知县相公何不先留其一条狗命,只暂时看押再说。”
“哦?”
李老头来回踱步,又扫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史进,思虑片刻才道:“这些贼子,向来是些狼心狗肺之辈,如何会顾忌史大郎的生死?”
“搏一把呗,万一成了呢。就算不成,咱们也不亏就是。”
李吉进言道。
“好,有道理,那这些日子找个郎中,先给其吊着命……唔,不过,你若是要行些计划,最好是等到强援来了再说。老夫手里可没兵力给你折腾。”
声音顿了顿。
李老头捋了捋胡须又道:“寻常日子,你做好防盗就是,也要小心那伙贼寇狗急跳墙。”
“知县相公放心,我华阴县墙高城厚,如何是群草寇能侵入的?”
李吉小小拍了个马屁说道。
主持城墙加固就是李老头上任时一手操办的事情,并且顺势收敛了不少钱财。
高墙厚城,外加上之前的史家庄就驻扎在县城外面,这也是为什么最初,神机军师朱武就不允许跳涧虎陈达攻打华阴县的缘故。
只是后来,跳涧虎陈达上门单挑史进,才又闹腾出一番因缘汇聚的遭遇。
只可惜啊。
万事不由人,最终却是只成全了李吉这样一个小小的猎户。
此番抓了私通贼寇的九纹龙史进。
李吉也算是立下一功。
李知县赏赐了三十两纹银,比一个月俸禄还多十两,算是解决了李吉的燃眉之急。
李吉就着这钱,寻了个牙子,找了间上等院子且与李小娥一同搬入城中居住。
彻底改变过去的生存环境。
接下来的日子,华阴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少华山的那伙贼人也没见怎么闹腾。
李吉趁着这个时间飞速提升自己。
……
却说少华山寨这边,神机军师朱武屏退了所有人,独自来到一间石室。
九纹龙史进陷落已成定局。
而朱武来此就是寻求解法而来。
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取错,绰号却是不能乱叫。
神机,神机,有一点却是应在此处。
石室门头挂着一面灰扑扑的八卦镜。
斑驳的镜面,倒也能映照出朱武那张阴沉的脸颊。
朱武手里捧着长方形木盒不徐不疾进去,室内供奉着一尊神像,用黄幔罩住,檀香香气浓郁。
神像前则是一尊香炉。
朱武把捧着的木盒往地上一摆,抽出三支长香,点燃插入香炉。
袅袅的轻烟把朱武的面貌都勾勒得不够真切起来。
“九天灵光神恩浩荡,圣祖玄女赫佑长存。末学后进朱武,在此一请玄女胡永儿娘娘。”
语罢,朱武拱手作揖,深深鞠躬。
神像为黄石所制却是一片石心,如何能应。
朱武却是不死心,继续唱喏道:“九天圣母恩浩荡,万民朝拜喜心间。末学后进朱武,在此二请玄女胡永儿娘娘。”
语罢,这次朱武对着神像规规矩矩行跪礼,显得恭敬十足。
说来也是蹊跷,明明是石室是关闭的,四面不透气,却是猛地卷起一阵妖风,把黄幔吹开。
跪地的朱武,头紧紧勾着,不敢去窥显圣容颜。
耳边却是传来一阵金铙铁钹嗡鸣,可是石室内明明没有任何可以发出声响的乐器。
另外就是檀香剧烈燃烧。
红光大放。
整个室内的空气都变得沸热起来。
“你此番上香所谓何事?”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下。
朱武不敢隐瞒分毫,立刻把史进入狱诸多事情,一一陈述了遍。
“末学后进朱武想请教一个问题,九纹龙史进到底是救是不救?此人若是上应魔星,如何就折在这等地方?可若是救又该如何行事?请玄女给一个章程?”
朱武埋头说道。
他不敢抬头,可隐隐能感觉到,虚空之中,似乎矗立着一位妙龄女子,着宝蓝色的裙裾,一双小脚莹润如白玉,具体就不敢窥视。
“……”
清冷的女子嗓音,沉默片刻,其后才徐徐说道:“史进绝非一般的魔星,乃是罕有地龙种,能聚人道气运,不可命丧于此。牢狱之劫是他命定之数,只是不知因何提前?我会派人来调查且助你一臂之力。”
“哦,不知娘娘所派何人?”
朱武情绪微微有几分波动问道。
“华州贺太守,近日新纳一员小妾玉娇枝,此女乃我教中人物,你到时候做好接应就是。她自会把救人的章程说教给你……”
说着那道清冷声音又沉默起来似陷入某种思虑。
又片刻才继续说道:“世事有变,定数也不是完全不会更改,何人敢说参透天机。不过,目前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行事且待良机。”
“良机?狗屁良机。”
朱武在心底默道,闪过一些大不敬的想法。
朱武几度想要抬头,可终究待清香烧完,化作一炉灰烬才徐徐起身。
他面无表情地杵立在石室良久,一直盯着那尊被黄幔罩住的神像。
又过了好片刻,朱武才咬牙切齿转身出了石室。
救人,也就意味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