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家,原本是一炼气家族,祖地在元山。 元山里有道一阶灵泉,能勉强供养一个炼气家族。 龚家与王家的恩怨,说来比较老套。王家曾经是筑基家族,后家主在寻幽探秘中被杀,家族急剧衰落,侥幸生存的族人托庇到龚家门下。 此后五十年,王家诚恳侍奉龚家,两家倒也算和睦。 却不料龚家家主冲击筑基失败。勉强坚持了三年后,于去年去世。 而这三年,王家时来运转,竟搭上了北川宋家的关系。 北川宋家是根基深厚的筑基家族,有两名筑基真修。族中统辖三百里地,辖下有两座仙坊、一座仙镇。 于是主客易位! 在北川宋家的大力支持下,龚家终于支撑不住,让出元山祖地。族中十二名修士,来到摘星城。 仙城居住不易,龚家积蓄本就不多,坐吃山空下,处境极是狼狈。 逼不得已,龚清山带着龚元芳,冒险出城,猎杀妖兽,赚取灵石。 却不料被人摆了一道,给出的消息是假的。 引蛇出洞! 于是回城途中,被王家人埋伏。要不是李子夕凑巧路过,父女俩必死无疑。 龚元芳小嘴叽叽喳喳,没两下就将龚家的老底透了个一干二净。 龚清山全程黑着脸,连插嘴都没机会。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越走越偏,行至一偏僻小巷那,龚元芳有些扭捏地说:“这个地方我们就是临时住一下,有一点脏、还有一点臭,太白啊你多担待一下。” 李子夕微微一笑:“无妨。” 屋子很小,长宽不过三丈,却住了十名修士。每个人都隔了段距离,盘膝而坐,闭目行功。 除每人一个蒲团外,屋中就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瓶养气丹和辟谷丹。 什么叫“一贫如洗”,这就是了。 李子夕有些感慨。 当年自己也是这般穷啊。 还要更惨一些。 至少他们有养气丹。 自己却是连聚气丹都舍不得用。 龚元芳偷偷瞟了李子夕一眼,见他脸色如常,心里的忐忑,这才尽去。 她指着角落里隔出的一间小屋,自豪地说道:“太白我跟你说,我会画符,是一个二品符篆师。我画的金刚符和行气符,可厉害了,在坊里小有名气。“ 金刚符,一阶,七枚灵石一张,用了后,身如披金甲。 行气符,一阶,六名灵石一张,可小幅提升修行速度。 这两种符篆很常见,需求量非常大。按理来说,养活十二名修士不说绰绰有余,但至少勉强。 怎么会过得如此惨? 二阶符篆师啊,在修仙集坊里,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便在仙城里,也能打出些名气。 龚元芳扳着手指头数道:“我炼气五层,一天最多能画二十次符,大约能成功十二张。平均下来每张符成本五枚灵石,卖七枚,看似能赚两枚灵石,但……” “每张符光税就一枚灵石,摊位费、管理费折合起来八枚聚气丹。再加上一阶符篆太多,经常卖不出去。算下来我一天最多能赚一枚灵石。一个月最多三十枚灵石。” 龚元芳叹了口气,伸手一指:“一个月三十枚灵石其实还可以。但就这么一个破地方,一个月租金,二十枚灵石!” 李子夕当真是吓了一跳。 与自在仙城相比,摘星城的税费是后者两倍,摊位费、管理费是四倍,房租是三倍! 而自在仙城的灵气浓度,是摘星城的两倍! 安泉萧家待散修也太过苛刻了吧! 这怎么活? 怪不得一个二阶符篆师,被逼得要“外出狩猎妖兽” 李子夕问:“你不是二品符篆师吗?为什么不多画些二阶符篆?” 龚清山解释道:“二阶符篆成功率太低,不但赚不到灵石,还要亏。” 龚清山叹道:“芳儿的符篆天赋其实极好,可惜,哎,被我们拖累了。” 龚元芳安慰道:“我学符篆时,家里砸了好多灵石。现在学有所成,回报家里也是应该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人。” 话虽如此,她眼里也满是苦涩。 “不对,”李子夕皱眉问道:“沧州不是有十几万散修去了梧州。按理说散修少了,大家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龚清山点头说道:“确实有那么几年,大伙手上存了些灵石。无奈后面妖兽肆虐,将修士和凡人都逼进了仙城。仙城人一多,呵,日子又苦下来了!” 确定四下无人,龚清山压低声音,恨声说道:“坊间传闻,这妖兽就是萧家搞得鬼。不然哪有这么多的妖兽?萧家就是要将我们逼进仙城里,由着他们压榨。” 龚元芳恨声说道:“问道仙宫的人,吃的是灵食,服的是极品灵丹,身上法衣动辄数百灵石,手上法器上千灵石起步。他们的灵石哪来的……” 龚元芳怒道:“不就是盘剥底层修士来的?” 李子夕心中长叹。 他竭尽全力,不过就是想让梧州修士能过上好日子,让其它四州修士能过上稍微好一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