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夕这些时日过得颇为安逸。刻刻阵,练练剑,岁月静好。 逍遥宗迅速从上次的魔乱中恢复过来。 一场动乱后,逍遥宗一扫从前的沉沉暮气,倒有些枯树逢春的感觉。 当然更可能是错觉! 直到今天,新的逍遥子都还没定下来。宗门一切事务,由长老会负责。 可见逍遥宗内,几分势力势均力敌,没有哪方能稳占上风。 这无疑是极大的隐患。看似欣欣向荣的逍遥宗,说不定一觉醒来,就会分崩离析。 修仙界的竞争向来极其残酷。有多大实力,控制多少资源。实力不够,该吐出来的就得吐出来。不然大祸来临,就在旦夕! 当然这些与李子夕无关。 李子夕担心的,只是沐临水。 沐临风死后,沐临水就将自己关在小屋中,不吃不喝,一连十天。 这一日,李子夕敲门后没回应,他正要离去,门开了。 李子夕进去,沐临水坐在窗户前,痴痴地看着桌上的几件小物件:破损的阵盘、粗制滥造的竹剑、缝得歪歪斜斜的娃娃。 李子夕坐过去。 沐临水敛裙一礼:“这些天我太过放纵,惹得姑爷担心了。是我的错。” 李子夕笑道:“责罚什么?你不怪我害了你哥哥就行。” 沐临水摇了摇头:“哥哥自甘堕落、自取灭亡,关姑爷什么事?” 李子夕的眼睛扫过桌上的小物件:”你们兄妹的感情好像特别好。“ 沐临水沉默了一下,说道:“是啊,修士孕育艰难,有哥哥妹妹,那是人生大幸。从小到大,身边的姐妹都羡慕我有哥哥。爹娘也一直说,今生能成兄妹,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要我兄妹二人携手守望、同甘共苦。” 沐临水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个阵盘是哥哥想办法偷偷省下来的,是自己刻下的第一个阵盘。这把竹剑和这个布娃娃,是哥哥一刀一刀、一针一针,亲手刻的、亲自缝的。 李子夕只是听着。听完后,他说:“所以你就掩藏了自己的天赋,将声名让给了沐临风?” “是的。我的天赋确实在哥哥之上。思慕堂长老们布下的作业,哥哥不会的,都是我帮他做的。我这人性子清静,只喜欢关起门来,一个人研究符阵。哥哥不一样,他喜欢热闹,喜欢被人崇拜,他迷恋于那些虚无的名声。既然他喜欢,我不喜欢,那我就让给他。” 沐临水叹道:“是我错了!哥哥彻底迷失在了赞誉声中。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一时天骄,天赋仅在大小姐之下。他越来越傲慢,越来越容不下失败。可他终究没那么天才。所以他败了。斗阵台上,他一败涂地,丢光了沐家的脸。思慕堂中,他再次惨败,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两次惨败,彻底撕碎了哥哥身上所有的光环。他从人人羡慕的天骄,变成了人人嘲笑的蠢货。从云霄跌到深渊,哥哥无法接受。他拼命想证明自己,可结果,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自己的无能!” “最后哥哥彻底疯魔,他堕入执瘴之中,无法自拔。我无数次劝过他,可他不听。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击败姑爷。为此,他不惜一切!” “包括入魔!”李子夕叹道。 他想起了在流云宗时,沐临风说的那句“功法就是功法,功法没有正魔之分,有正魔之分的是人” 当时就该一剑斩了他! “是,他宁愿入魔。到了逍遥宗后,才第三天,那天晚上,哥哥忽然找到我。他特别特别地兴奋,他说,他得到神功妙法了,他一定能成为人人羡慕、人人崇拜的无双天骄。他甚至挥舞着双手,激动地喊道,很快世人就会知道,西南第一符阵天才不是沐兮,是他,沐家沐临风!“ “我当时吓坏了,我甚至跪了下来,哭着求他,不要修炼魔功。可他不听,他偏执地说自己得到的不是魔功,是正宗佛功。是以心为灯,照亮彼岸的无上妙法。我和他闹的不欢而散。” 李子夕苦笑:“所以你就拼命讨好我,想着沐临风犯了错后,我能网开一面?” 沐临水叹道:“是的。可我没想到,他犯的错竟如此之大。万幸姑爷英明,他最终没能得逞。不然逍遥宗中,此刻就是群魔乱舞,我们所有人,都成了妖人修炼魔功的血肉祭品!” 天魔点灯大法! 那赫赫有名的魔道邪功,李子夕至今想来,都……怦然心动! 天魔点灯大法,燃烧修士寿元,以之为薪材,大幅提高修士的悟性! 修士修行,悟性太太重要了。一个苦思不得的疑团,很可能会成为修行路上不可逾越的一座大山。任是花上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无法翻越过去! 这时悟性大增,不但解了疑惑,还明了前程,不但搬走了大山,前方还一马平川,这样的诱惑,谁抵挡得住? 事实上用了天魔点灯大法的沐临风,确实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换了一年前,李子夕可以确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种状态下,他的悟性真不比沐兮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