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华扪心自问,自己是爱李子夕的。 这份爱,或许是来自感恩,或许是来自倾慕。这份爱,已足够她愿为李子夕付出一切,不拘论是肉体、或是生命、还是灵魂。 能嫁给李子夕为妻,她是千般愿意万般欣喜的。 但,真的要与眼前这人儿分享她的夫君吗?真的要生生割裂开这份至真至诚的爱吗? 自己配吗?自己忍心吗? 秋露华咬破手指,滴血入玉盘。 符文流转,那血散开,结成一朵艳红的花。 剑兰! 秋露华正色说道:“我知道我不配。他若愿娶,我必会嫁。从此相随左右,生死不离。我若嫁他,必尊你为正妻,从此敬你,唯命是从!” 沐兮道出一个字“好” 她起身,离去。 这番对话,李子夕尽数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泥塑木雕般,呆坐在那。 直到定身术自解。 李子夕依旧如泥塑木雕般,呆坐在那。 这刻,他的心情之复杂,实非言语能形容。 对沐兮,李子夕一直怀着深切的愧疚。 不管再怎么花言巧饰,他,终究是骗了她。 所以平日他倍加在意、倍加怜惜。 这是爱,也是赎罪。 也因此,李子夕才会不顾一切,两次天地为证,发下道心大誓。 道誓一出,此生不负沐兮,此生只有沐兮。 这个牺牲,李子夕自认,非常巨大。 要知道,他的系统可是拼妻妻道侣助力系统!那是道侣多多,助力多多! 现在绑定死沐兮了,道侣成唯一的了。 系统废了一大半! 就问哪个穿越众敢一开局,就把自己的系统给干废? 这特喵地纯纯地是自毁道途啊! 妥妥地要美人不要江山! 牺牲如此巨大,李子夕感觉心里平衡了,对得住沐兮了。 可谁想,沐兮竟然来了这出! 李子夕…… 只能说,这恋爱脑是种病,大病!沐兮这种恋爱脑晚期患者,妥妥地无药可救,只能闭目等死。 现在系统“活”起来了,可李子夕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佳人深情至此…… 这特喵地没办法还啊! 收拾好心情,李子夕推门进去。 沐兮正在铭刻阵盘,听到推门声,她头也不抬,说道:“夫君请别过来,也别说话,不然我会哭。请夫君让我冷静一下。” 李子夕便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微光中几粒俏皮的尘埃,在沐兮眉间飞来飞去,却似怎么也不忍心,落到那无瑕的肌肤上。 这女人,便是这般好,这般好。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李子夕痴痴地看着。 最后一笔落下,阵盘刻成。沐兮放下刻刀,忽然就泪流满面。 李子夕急急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沐兮号啕大哭,她哭着说道:“这张床是我的,我不许她睡。” 李子夕哽咽道:“你放心,我只跟你睡。” 沐兮哭道:“这个院子叫思沐居,要拜堂你得换个地方。” 李子夕哽咽道:“你放心,我只会跟你拜堂。” 沐兮抬起泪眼:“爱我,往死里爱我。” 李子夕应道“好” …… 思沐居往西五百米,有一小山。 山顶上一株青松。 此时,青松下斜倚着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一身青衣,宽袖大袍。他面容平凡,但气质儒雅,望之如大儒。 儒雅的男子正大口大口地饮着酒。 酒已空,人未醉。 丢了酒壶,他看向思沐居方向,眼神恍惚。 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软玉捏成似的,两根手指似乎就能捏住的小人儿,一转眼,就长得这么大了。 会叛逆了,竟然离家出走了,甚至谈恋爱了,嫁人了。 这时间飞逝,过得可真快啊! 似乎在昨日,她还在耳边憨憨地叫着“十三叔,十三叔”,还在娇滴滴地说“十三叔,你最疼我了,你要一辈子都这般疼我” 可今天,她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所以,孩子从小叛逆些好。因为从小乖巧的孩子一旦叛逆起来,真能让人生不如死! 十三叔苦笑一声,他擦了一把脸。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眼泪,已打湿了颌下的长须。 十三叔仰天,长叹:“兮儿啊!” 早在三天前,他已来到此地。 当时他杀意盈天。誓要将引诱兮儿的那个男子,立即毙于掌下。 但凡让那家伙多活一息,那都是堂堂沐家一万年洗刷不去的耻辱,是西南五州一千年来最大的笑话! 可当他神识穿透墙壁,落于里屋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兮儿,这世间最最乖巧可爱、天真纯良的可人儿,正坐在男人怀中,仰面望着那人。 兮儿的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那笑美的像梦。兮儿的眼里绽放着幸福的光芒,那光芒灿烂的像是太阳。 他满腔的杀意,忽然间像是三伏天里的冰雪,迅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