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珠举着红肿的手,哭嚎着回到自己家,“娘,我不要在葳蕤轩当值,早晚有一天我要累死在那里!” 朱福德抽着土烟,狠狠瞪了女儿一眼,“鬼哭狼嚎什么!你是去做下人的,又不是去当主子的,哪轮得到你在那里挑三拣四!” 朱明珠将自己的手摊开,那红肿的样子触目惊心。 朱明珠:“今天我被龚嬷嬷打得最厉害,手都已经这样了,伞还不能放下来。 这葳蕤轩根本就是吃人的地方。 爹、娘,你去和大伯说,帮我换个院子吧!” 朱明珠的娘一把搂过女儿,检查她红肿的双手,“乖女儿,别哭了。咱们这就换院子。 我当初就和你爹说了,两个少奶奶的院子你不能去。 她们新媳妇进门,肯定要立威的。 今日这才第一天,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朱明珠母女抱头痛哭,吵得朱福德额头的青筋直跳,嘴上骂着:“慈母多败儿!” 他其实心里更烦。 朱明珠的性子,也不是妻子一人宠出来的。 自己家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 大厨房里,薛薇那里也是同样的情况。 薛薇一进厨房,大喊道:“娘,饿死了,快给我饭!” 国公府的大厨房常年热着灶,薛薇的娘是大厨房的厨娘,丈夫是府里的采买,夫妻二人沾着梁国公府里最有油水的缺。 薛薇自小在后厨长大,因此养得吃食不离手。 她这一嗓子,将大厨房厨娘的目光都汇集过来,众人招呼道:“薛薇回来啦,今日第一天去葳蕤轩当值,还习惯吗?” 国公府今日的晚膳有一道杂鱼豆腐汤,是国公爷的最爱。 由豆腐加上杂鱼上剔下最肥美的一段鱼肉炖煮而成。 薛薇手里拿着一碗鱼汤泡饭,拌着不能呈上去的碎豆腐,呼噜噜吃着,边吃边回答道:“可太没意思了。 龚嬷嬷一进葳蕤轩就成了大少奶奶的人。 踩着我们做垫脚石呢! 下午我们几个丫鬟举了半天的伞。 我还算好的,被我娘养得身强体壮。手也稳,没怎么犯错。 朱明珠那丫头,手都被打肿了。 还有两个身子娇弱的,到后面都昏过去了。” 公国府主人家的饭菜已经呈上去了,厨娘们也到了歇息的时候,拿着灶上的残羹,给自己添个菜,坐在薛薇边上议论着。 “葳蕤轩还去了两个身子弱的?当丫鬟的哪有身子弱的?是哪两个人,你说说呗!” 薛薇:“一个叫李晓月、一个叫梁淑珍。那两个人瘦得和豆芽菜一样,腰还没有我大腿粗!” 又一厨娘道:“我知道那李晓月,脸生得漂亮,鹅蛋脸,一双眼睛花得很,走路都格外不一样!” “那种都是不安分的,想要爬床的,薛薇你可不能跟她们学坏了!” 薛薇将手里的泡饭一饮而尽,示意娘再添一碗,才道:“徐婶你可真是抬举我了,就我这身板,爬床别把主人家压死了。” 薛薇的娘狠狠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你这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今后到了大少奶奶院子里,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来!” 徐婶道:“我看这大少奶奶是个善妒的,薛薇还有明珠那丫头都是被连累了,大少奶奶真正要收拾的是那两个长了歪心的!” 后厨本来就人多眼杂,很快葳蕤轩今日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梁国公府。 宁明歌苛待下人,善妒的名声,也在几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下传开了。 主母院中,朱管家的妻子递来消息,想要求见徐慧。 很快对方说明来意,是为了朱明珠的事情而来。 徐慧没想到宁明歌这么不会做人,第一天就给她送来朱管家的人情。 徐慧:“我记得朱管家的弟弟,是给老爷驾车的。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也不容易,没道理亏待了他女儿。 我这大媳妇刚进门,做事情没个分寸,只想着自己立威,回头我会说她的。 至于朱管家的侄女,就调到我院里吧!” 朱管家的妻子千恩万谢地离开,徐慧笑容更深了。 朱桂珍的主意真不错,宁嘉善人也选得好。 龚嬷嬷不愧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办事稳妥、手脚也快。 这才半日功夫,宁明歌的院子里就已经闹开了。 闹吧,最好闹个天翻地覆。 让宁明歌一天安生觉都睡不好。 —— 葳蕤轩,下人院子。 朱明珠正在收拾包裹。她的东西根本就没来得及铺开,就已经要调走了。 李晓月羡慕的同时,不忘提醒道:“你脚盆别忘记了。” 朱明珠包袱一背,大手一挥:“送你了。” 一个半旧的脚盆而已,拿着都费劲。葳蕤轩这破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说完转身潇洒离去。 李晓月羡慕地看着她的背影,毫不嫌弃地把脚盆捡着,一个脚盆值两吊子钱呢! 梁淑珍瞧不上她那个寒酸样子,讽刺道:“一个破脚盆,看你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