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里,定北侯楚玮一人坐在屏风内侧,正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的对话, 楚老夫人季氏正在听李嬷嬷的低声禀报, “奴婢见了,那玉珏应是大姑娘从一个精巧的机关盒子里取出的。许是还费了一番功夫,大姑娘把玉珏拿给田七时,攥着那个盒子的手上还隐有血迹。 “那个机关盒子,奴婢送大姑娘回老家时见过一回,当时大姑娘很宝贝那个玩物,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所以……” 季氏点头,以她料想也是,楚元元那丫头的东西,这些年她都派人翻找了不下十数遍了,若不是藏得严实,怎么可能一直未找见。 只是再会藏又如何,她还不是要乖乖送到自己手上。 没准这就是找到陆氏嫁妆的信物,只是不知陆家是否还会认。 寿安堂的屋顶上,楚元元正趴着看得津津有味。 这母子俩有趣,竟然还有一个躲在屏风后偷听? 她果然没猜错,找她拿信物只是借口,楚家人始终就没放弃找母亲陆怡的嫁妆。 可惜她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季氏又问起了另一事,“今儿怎么让人在前院闹了起来?还去惹了顾四?” 李嬷嬷低声禀报,“二姑娘和众位女眷发现有人闯进了内院,且当时大姑娘不见了,他们害怕出了事,便找人心急了些。” 季氏心里有些不悦,“怎么又是她,……” 想起屏风后的儿子最近对芳丫头的看重,更多的话被她强忍了下去,摆摆手道, “罢了,好在顾四要与我们侯府联姻了,想来看在元娘的份上,该不会因此记恨报复楚家才是。” 李嬷嬷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楚元元听得眼中异彩连连,顾四,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让楚家忌惮吗。 顾四不记恨楚家,那是不可能的。 她一个靠人家才得以保住小命的孤女,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就算有,她也不会允许,她自己都不想放过楚家,当然更不会愿意顾四放过楚家了。 等屋里下人都退了出去,屏风后的楚玮方走出来。 季氏看着儿子,还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芳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 “谁不知道这顾四自从坠马断腿后,就变得性情古怪、脾气阴晴不定,竟然还去惹那个煞星。” 楚元元:…… 性情古怪、脾气阴晴不定? 就从她今天破窗后对他做了那些事,顾四还能说要上门提亲,那个男人本心应该并不坏。 如果他不管或者落井下石,她今天都没这么容易混过去。 哪怕定北侯为着陆怡的嫁妆,不舍得要了她的命,那说不得她就要被楚家随便嫁给什么歪瓜裂枣了,或许是送去哪个庙。 虽然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不可能真让定北侯得逞,可也会要多费一番功夫和时间才能摆脱楚家。 季氏见儿子不接话,又找补道,“好在今天的顾四好说话,不然楚家还不定要受多少连累。 “不是我说,芳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遇上那种丑事,就该赶紧叫人封口,哪还能那般大肆宣扬开。还特意追到外院去,像什么样子!” 季氏刚知道消息时简直要气死,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居然干出带人去捉堂姐的奸这种事。 楚元元名声臭了,她楚芳儿的名声又能有多好听。 阖府上下都要受影响。 季氏最听不得别人说“楚家没规矩,楚家人没教养”,人往往就是这样,自己越没有什么,就越在意别人说。 楚玮知道母亲的意思,可是芳儿最近很是给他出了些妙主意,他并不打算遂母亲的意, 于是敷衍道,“芳儿也是着急找人才失了分寸,况且她也不知道顾四会在明瑟楼,不过是碰巧罢了。” 季氏见此虽有不满,但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提起了玉珏,“明天你去镇国公府前,先拿着这个玉珏去一趟陆氏商行试探看看。” 楚元元:陆氏商行?母亲娘家的产业么? 楚玮点点头,“母亲放心,儿知道怎么做。” 季氏恼怒道,“陆氏也是好手段,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竟还没能找到她藏起来的东西。 “还有好些重要文书,都不知道被她藏哪儿去了。没有文书,楚元元嫁人后那些产业的利钱,可就说不好算谁的了。” 楚玮轻笑道,“母亲放心,楚家的产业,利钱自然只能归楚家,文书也自然在楚家,别人拿出来的只会是假文书。 “楚元元嫁出去我们更好摆弄。以前的镇国公府,因着是陆氏和老镇国公说定的婚事,我们不便插手。 “可如今换成永安公府,楚元元还是以那样不堪的原因定下的亲事,自有她求我们的时候。 “要想在夫家站稳脚跟,没有娘家支持可不行。陆氏藏起来的东西,她往后自要乖乖的送回来。” 随后,楚玮又狠绝道,“陆氏让我们不得不替她养大了闺女,还要替她闺女备嫁。我们自是要把她闺女好好利用一番,不然可枉费了她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