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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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乐院。

继续继续的哭声从屋子里传出,守在门外的下人一个个低着头,不仅要装成什么都听不到聋子,还得装做死人般大气都不敢出。

这院子里除了打扫的杂事婆子和做粗活的丫环,旁的皆是林家的下人。林家的下人噤若寒蝉,谢家的下人满眼八卦之色。

打眼看到自家二夫人来了,早有心眼活泛的婆子上前请安,不等魏氏问起,已将赵氏和林有仪母亲回来时的情形一一禀报。

“林大姑娘面纱都掉了,捂着脸跑回来的。林夫人看着很生气,方才里面还有声响,听着像是摔了什么东西。”

魏氏一摆手,婆子赶紧退下去。

她冷着脸,直接掀帘进去。

外间没人,唯有碎在地上的美人瓶。

哭声在内室,伴随着赵氏咬牙切齿的咒骂声。

“那小贱人和她那下贱的娘一样,天生就是勾三搭四的贱人。贱人就是贱人,不识抬举,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娘....怎么办,怎么办?若是退了亲,我也不活了………………”

魏氏听着母女俩的声音,不仅没有往里走,反倒退后几步,坐在圆桌前。

林有仪还在哭,“娘,我不能没有二表哥,我一定要嫁给二表哥。娘,你想想办法,我忍不了,我真的忍不了,那个小贱人她该死!”

“好,好,你别哭,娘想法子,娘来想法子。”

魏氏身后的庆嬷嬷闻言,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

魏氏面沉如水,心里那叫一个悔,悔得她肠子都发了青。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表面上瞧着一团和气的表妹,张口闭口就是贱人和玩意儿。

还有在她面前端庄有礼的未来儿媳,竟是个歹毒的性子。一旦真进了门,二郎的后院怕是再无宁日。

若说之前她对退亲一事还有些迟疑,如今却是不能再坚定。

她轻咳一声,弄出些动静来。

里面的赵氏一听,立马出来。

“表姐,你......”

赵氏想问她是怎么进来的,脸上的肉因为震惊而抖动两下,瞪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下人,一屁股坐到她面前。

“二郎这么对仪儿,仪儿心里苦,发了几句牢骚。我这个当娘的听着心里难受,也跟着埋怨了几句。表姐,你不能怪我们,实在是二郎太过分了!仪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不知怜惜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退亲另娶他人。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世

人如何看他,又如何看你们谢家!”

“二郎是有错。“

这点魏氏不否认。

她脸色越发难看,因为赵氏话里话外的威胁。

“说到底一开始就是你们坏了规矩。仪儿破了相,你们不愿意主动退亲,提出陪嫁媵妾。我念在你我表姐妹的情分上,同意让他们相看,哪成想你拿个外室女来糊弄我们。这事说破了天,错也不在我们,便是传出去,我也是不怕的。”

“表姐,我知道错了。我也听你的话,依着你的意思,让仪儿好好养脸上的伤,等伤养好了再成亲。可是二郎不分青红皂白,那样对仪儿,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紧。”

事到如今,赵氏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亲事。她不知道的是,与之相反的,魏氏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退亲。表姐妹俩各怀心思,有一点倒是不谋而合,那就是谁也不想撕破脸,更不想坏了名声。

魏氏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莹娘,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我是表姐妹,又都是当娘的人,自然是盼着孩子们都好。你放心,不管将来如何,你我两家来是亲戚,我也不会让人说仪儿的闲话。”

“表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氏脸色大变,她听懂了魏氏话里的意思,又急又恨,又不能当场发作。

“你别多想,当务之急,还是紧着仪儿脸上的伤。等她的伤养好了,什么事都好说。若万一养不好,我们再行商议。”

内室的哭声早已停止,林有仪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当听到魏氏的这些话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关自己的终身,她再也装不下去,哭着跑出来,跪到魏氏面前。

“姨母,我不哭了,我不生气了,我以后一定事事以二表哥为重。他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不管是什么人,但凡是他喜欢的,我必会让他如愿。”

她越是这样,魏氏反倒越瞧不上她。

“仪儿,你起来。”

“姨母不答应,仪儿就不起来。”

“仪儿,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我原本很是看好你,觉得你行事稳妥,知书达理。谁知你居然冒用影儿的名义给二郎写信,二郎平日里性子随和,但最憎恶被人欺骗,你让我如何帮你?”

“姨母,我就是...我就是见二表哥对四妹妹有情,想着四妹妹迟早是他的人,所以一时想岔了,但我真的没有坏心思。”

赵氏也跟着帮忙说情,“表姐,仪儿对二郎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她事事为二郎着想,这份心意已是难得。”

母女俩一个比一个会睁眼说瞎话,打量着没人知道她们的心思。

谢问不在谢家,她们再有手段也使不出来,所以才会冒名写信,目的就是想骗谢问回府。一旦谢问在府中,她们才能实现算计。

魏氏岂能猜不出她们的心思,正是因为知道,才更是生气。她出身侯府,心气本来就高,本着不愿撕破脸的原则,还想着给彼此都留有体面,哪怕是退亲也不想让彼此的名声受损。

她以为自己说到这个份上,赵氏和林有仪都应该有自知之明。没想到母女俩油盐不进,还想着保住亲事。

“她的心思我确实知道。”她冷冷地看着赵氏,“表妹,当年你的心思应该也有人知道,你能嫁进林家,怕是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赵氏心头一跳,“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氏也不挑破,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们想做什么,我也能猜得到。莹娘,我们昌平侯府与你们晋西侯府是亲戚,我愿意顾及两家的情面,希望你也一样。”

说罢,她站起身来。

临走之际,又道:“我方才说过,无论日后如何,谢家的名声不能有损,你们林家也一样。”

等出了来乐院,她低声交待随行的庆嬷嬷。

庆嬷嬷一一应着,问:“夫人,二公子才回来,若不然让他歇一晚才走?”

“夜长则梦多。”魏氏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门糟心的亲事,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她不能再错下去,更不可能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否则就真是害了自己的儿子。

而此时的谢问,正等在宝安堂的外面。

他听了谢玄的劝,但他还有话要说。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有人出来。先是一喜,尔后在看到陪在林重影身边的大顾氏,又连忙正了正神色。

母女俩也看到他,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他迎上来,礼数上倒是没差,先是对大顾氏行了礼,然后道:“表姑母,我有几句话想和影妹妹说,还请您行个方便。’

“二表哥,我什么事都不?母亲,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林重影压根不想和他私下说话,小脸板着,一脸认真的样子。

大顾氏笑了笑,道:“二郎,你影妹妹年纪小,我得好好看着,你们表兄妹之间有些话直接说,不用避着我们做长辈的。”

“我......”他迟疑了。

那些话怎么能当着长辈的面说呢?

大顾氏虽然笑着,态度却很是坚决,还有林重影本人,看着也不想和他单独说话的样子。他转念一想,反正表姑母也知道他的心思,不避着倒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他看着林重影,自以为深情地道:“影妹妹,表姑母说会多养你两年,这两年我定会解决所有的问题。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等我。”

“二表哥,你有婚约在身,委实不应该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说过,我的事自有我父母做主,我母亲想多养我两年,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我也不会等你。

“影妹妹,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为什么………………?”

他以为有他这番话,林重影一定会感动于他的痴情。但他哪里知道,林重影不仅不感动,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这个谢二啊,还真是自以为是。

“二表哥,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可能等你。”

“二郎,影儿的话你都听到了,以后莫要再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否则坏了你影妹妹的名声,我和你表姑父会不高兴的。”大顾氏说这些话时,还是一副笑模样。

谢问大受打击,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时,不仅佳人走远,自己的母亲还派人来找他,并不是请他回二房,而是送他出府。

当他看到挽着包袱的红袖,诧异万分。

红袖告诉他,这都是魏氏的安排。

“夫人说,公子出门在外,身边还得有个人照应。”

“*......“

“夫人还说,她不会让公子受委屈,请公子耐心等待。”

他顿时想起谢玄说的话,被打击的心好受了许多。

大哥说的没错,父亲和母亲不会让他受委屈,一定会让他得偿所愿的。

稍晚些时候,林重影派根儿去衣服。等根儿取衣服回来时,米嬷嬷也在房间里,一看那衣服华贵的料子,忙问怎么回事。

等听完林重影的解释,她眉心拧成一团,一脸的不赞同。

“姑娘,你之前给那个侍卫补衣服,如今又给谢大公子补衣服,这事若是传出去,谢家的人如何看你?”

“嬷嬷,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米嬷嬷闻言,不仅眉头没有舒展,反倒越发愁苦,一连叹了好几声。

纵然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但林重影知道她对自己的担心。她是原主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

“嬷嬷,你别担心,我以后真的不会了。”

“姑娘。”她眼眶一红,“你长相招摇,便是安安分分都能招来是非麻烦。若是稍微出格些,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嬷嬷实在是害怕,害怕有人为争你起祸端,你无法自保,身不由己还落得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

红颜祸水四个字,让林重影心头一震。

她下意识偏过头去,望向妆台上的琉璃镜。这镜子是母亲给她新换的,不仅大,且更为清晰。哪怕仅是一个侧脸,已是动人心魂。

这般绝佳的容色,难怪连谢玄那样的冷清冷性的人都起了心思。

“姑娘,你如今被过继出去,夫人瞧着是个好的,还有根儿那孩子,奴婢觉着也是个不错的。按理说,你现在有依靠,奴婢不应担心什么,可奴婢这心哪,老觉得不踏实,慌得厉害。”

“嬷嬷,不管我身边有多少人,你永远是我最亲的人。”林重影靠过去,偎在她身上。

大顾氏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主仆二人相互依偎的样子。

“影儿,你们这是......”

林重影不觉得有什么,道:“我累了,想靠在嬷嬷身上歇一歇。”

“夫人,是奴婢逾越了。”米嬷嬷手忙脚乱,不忍推开自家姑娘,又怕自己在新夫人面前失了礼数,又慌又惧的样子。

大顾氏笑道:“嬷嬷是影儿的乳母,这些年多亏了你,若不然影儿怕是还要吃更多的苦。”

米嬷嬷眼眶又红,连说自己无用,能做的太少。

她生怕大顾氏看到那明显是男子样式的衣裳,满眼都是担忧之色。林重影知道她的心思,朝她轻轻摇头。

安慰她几句后,让她下去缓一缓。

等她走后,大顾氏便说起谢问已经离府的事。

“你二表舅母是个明白人,知道二郎留在府里不妥当,还派了红袖跟去照顾。”

林重影想,那位二夫人确实是个明白人。此举一是防着赵氏和林有母女作妖,二是防着谢问找她。

她对此没什么好说的,半路搭伙的母女,彼此都有好感,正是情感建立的初期,很多事她也不?大顾氏,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二表哥走后,我想向大表哥道谢。我见大表哥的袖子划破了,一时口快说可以替他补好。嬷嬷知道后,很是为我担心。她怕我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传出什么是非来。”

“她是你乳母,自然是处处为你好。我听你说过,说她腿脚不好,方才我瞧着她走路都是踮着脚的,虽说是有些不太好,但应该问题不大。”

“母亲还会看病?“

大顾氏笑起来,“我哪会看病,不过是多活了几年,见的人也比你多。她用脚尖走路都能那么稳,想来腿脚上有些力气。”

这个问题林重影还真没想过,不管是原主,还是她,她们身边唯一可靠的人就是米嬷嬷。在原主的记忆中,米嬷嬷一直就是愁苦可怜的模样。

她忽然想到之前的那个梦,如果梦是真的,那么梦里米嬷嬷在原主死后的反应与动作,好似有些古怪。

“母亲,你是不是有话说?”

大顾氏笑意一敛,心道这孩子果真聪明,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她是你的乳母,但她的身契从来都不在你手里。我知道你与她感情深厚,可这世间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我与你说过我的事,你可知我喝下的那碗绝子汤经的是谁的手?”

一个妾室想害主母,很难亲自上阵舞到主母面前,最为有效直接的办法,就是收买主母身边的人。

而被那个妾室收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母最为信任的陪嫁丫环。那丫环被收买的理由不是别的,就是恨顾母不抬举自己当姨娘。

“她看着我出生,看着我长大,却眼睁睁看着我喝下那碗药。影儿,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嬷嬷的身契还没到手,有些事你还是得当个心。”

林重影闻言,点头应下。

她有原主的记忆,她相信米嬷嬷对自己足够忠心。然而她也知道母亲所言不无道理,也确实是为她好。

大顾氏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衣服上,目光有些微妙。

她回过神来,扯了扯被划破的袖子。这一仔细看去,隐约发现不对之处。确实是撕扯产生的裂口,但口子最开的地方有一小段平整的切口,像是被利刃割破所至。

那些桌子椅子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勾刺?

一个荒唐而可疑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无语的同时,将衣服往旁边一搁,道:“大表哥衣裳多,不急着穿,我慢慢补便是。”

大顾氏闻言,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近子时,夜深人静。

林重影不知为何突然醒来,一睁眼被飘来飘去的纱帐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窗户又是开着的,夜风直往屋子里灌。

她猫着身体溜到窗边,却并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

有些纳闷地往外看,顿时瞳孔一缩。

几乎没作任何犹豫,她悄悄出门。一路跟着那道佝偻的身影,直到停在荷砚的水边。她看着那人在水边站了很久,然后纵身跳下去。

“k“

惊叫声被人阻止,男人的大手捂住她的嘴。

她闻到熟悉的气息,骇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如丝如缕地往她耳朵里钻。

“是我。”

她当然是知道是他。

谢玄温热的气息又近,“你再看。”

她下意识往那边看,只见她以为自寻短见的人没有沉下去,反而是站中水中。好半天过去,那佝偻的身影一动不动。

足有一刻钟,那人终于从上岸,准备往回走。

而她的藏身之处,恰好是对方必经之地。因着出来得急,也因着一时没有顾得上,她穿的是就寝的白色中衣。

纵然夜色如晦,白色依然隐隐约约。

那人越来越近,混沌的视线中,面目十分模糊。但哪怕再是模糊,再是面目全非,对她而言却是最熟悉的人。

这般情形之下,她心中疑惑太多,自然是不想被那人看到。正思忖着对策,便感觉自己被人拉入怀中。

与此同时,她被男子宽大的披风头罩住,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完全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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