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现场仿若死一般沉寂。 一位肩花难辨的警官伫立在观众席的最前端,手中握着一沓厚厚的名单。 一个个名字自他口中逐一吐出。 语气冷硬如冰,宛如阎王点名。 被唤到名字之人,即刻便有人引领着离开会场,去向不明,再没有回来。 被点到名字的人,有的满心疑惑,有的面露惊惶。 心理素质差的,双股颤颤,涕泪横流,平日里骄傲严肃的姿态荡然无存。 林华华紧紧挽住林北的胳膊,每逢声音响起,便如受惊之鸟般缩首,难以抑制身体的颤抖。 “他们都去哪了?难道都是罪犯?” 无人应答。 “林···?” 林华华悄然往旁瞥了一眼,顿时哑然。 时针滴答作响,转了一圈又一圈,会场中的人业已去了大半。 余下的人心中也渐渐安定,原来只是逐个审查。 许多人心生躁动,都想先安排自己,早去早完事,总好过在此处苦苦等待。 然而主席台上,高育良、田国富、季昌明仿若三座巍峨高山,牢牢压制着全场的气氛。 他们不动,台下无人敢妄动。 整个会场沉浸在一片肃杀氛围之中,让人不自觉放缓呼吸,减小声音。 呼—— 高育良眉头微蹙,向下轻轻扫视一眼,这声音从何而来? 呼呼呼—— 这下,季昌明和田国富也听见了,面露疑惑,三人纷纷左右环顾。 台上的变化落入众人眼中,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是也跟着左顾右盼。 在整齐排列的人头之中,有一处格外显眼。 恰似一条直线,突兀地多出一个凹点。 林北身子稍斜,头高高扬起,垫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嘴巴微张。 竟然在呼呼大睡。 “心可真大!” 陆亦可也留意到身旁的情形,哼道:“傻帽。” 被众人投来的目光带上的林华华,面泛红晕,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只手轻抚额头,试图遮掩羞赧神情,另一只手则悄悄拉扯林北的衣角。 感受到动作,林北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擦了擦口水,声音含混地问道:“华华,拉我干嘛?” 突然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哈欠道:“结束了?走,吃饭去。” “七排的那个,坐下!” 率先发声的却是田国富,只见他面色冷峻,出声呵斥道。 被打断睡眠本就心情欠佳,又听到这般生硬的命令。 林北不悦地挑了挑眉:“谁在这叫唤?” ??? !!! “你说什么?” 田国富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堂堂副部级高官。 别说是对他说这种话,就算对象是他人,也无人胆敢在他面前吐出这般粗陋之语。 还是在如此众多人面前! 这不是把他的颜面狠狠扔在地上,又猛踩了两脚? 刚欲发作,一道沉稳之声打断了他,同时传遍整个会场。 “请坐下吧。” 自从获悉丁义珍出事的消息,高育良心头便有一团阴云压抑着。 坐在主席台上的他,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实则暗潮涌动。 会场上的变动打断了他的思绪,心头正感不快。 但后续的发展··· 高育良瞥了一眼正恼怒的田国富,心情愉悦。 林北放松全身力气,任由身体自由下落,砰的一声砸在凳子上。 可怜的椅子在静谧的会场发出阵阵抗议的吱扭声。 “既然请我,那我就暂时坐下吧。” 声音虽轻,但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中却清晰无比。 高育良闻言哑然,不过文人修养让他不至于计较这些。 出了丁义珍这一重大变故,陈海心情很差。 但当目睹主席台上纪委书记受挫,被人当众冒犯却无可奈何,心中却是有了种扭曲的畅快。 回忆起过往种种。 看吧,别说是我,就连李达康书记和田国富书记,不也吃瘪? 嘿嘿,开心。 林华华将脸藏入臂弯,犹如把头埋进沙堆的鸵鸟。 陆亦可双目有神,一脸看傻子般的钦佩——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这都行? 林北怡然自得,闭目养神,没睡够呢再缓缓。 时间已至凌晨,会场里的人十不存一,仅剩下反贪局部分仍在等候。 终于,熟悉的名字响起。 林北等人依照被叫到的顺序,顺次而出,分别进入不同屋子。 会场上,仅剩下高、田、季,以及前来汇报的祁同伟。 “还没有线索吗?” 高育良脸上略显疲惫,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淡淡问道。 祁同伟点头道:“结合监控、证人证言,之前那些人都没有接触丁义珍的机会,基本可排除嫌疑。” 听闻弟子的回话,高育良微微颔首。 这也在预料之中,丁义珍是反贪局抓捕,专门审讯,旁人根本无从插手。 “而且···” 祁同伟面露迟疑,语气吞吐。 “怎么了同伟?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