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站在高高的塔楼上,看着远方越发稀薄的雾气,面容上展露出近乎哀痛又慈悲的表情。 “琉璃老师,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 “在这个混乱的、充满罪孽的世界,就连您都是有罪的……” 他看着夕阳下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紫色的眼瞳中渐渐空无一物。 “原来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罪无可赦。” 旁边的果戈里也模仿着露出悲伤的表情,但脸上艳丽的妆容又分明在笑。 “费佳,看起来你不打算邀请救世主小姐加入我们了吗?” 费奥多尔站在窄小的塔楼上,他微笑着看向果戈里,声音轻柔,“是的,尼古莱。” “我们要站在救世主的对立面,然后把她也拖进地狱里来。” 在果戈里的大笑声中,他的语调悠扬,如同奏响的马太受难曲。 “世界毁灭,神灵陨落,救世主也将不复存在……” “一切犹如天人五衰。” …… 绫辻行人慢悠悠地晃荡到擂钵街。 他怀里还抱着那个人偶,只是人偶的裙子和发型又换了一个新款式。 实际上,刚才一群人在下面打生打死的时候,他正坐在某个楼顶上给怀里的人偶梳头发,中途还远远看了另一个制高点的费奥多尔一眼。 对于下面的情况,绫辻行人也不怎么担心。 如果太宰赢了,诗人死了,那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如果诗人赢了,太宰死了,那一切也和他没有关系。 如果他俩一起死了,那他倒是可以在恰当的时机出面,安慰一下难过的救世主小姐,然后带她离开岛国这个伤心地。 可惜,怎么想都没这种好事。 绫辻行人这样想着,站在一边欣赏着太宰治的失魂落魄,中原中也的茫然无措,风间琉璃的原地发癫,以及涩泽龙彦的活人雕塑…… 他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太宰治,“机关算计却满盘皆输的感觉怎么样?” 太宰治缓缓抬头看他,厚重的黑大衣好像把他整个人都压垮了,他眼眸漆黑如墨,直直的盯着绫辻行人,一句话也没说。 绫辻行人可不怕他这个反应,他嗤笑一声,“如果想要做到一件事情,就能真的将它做好,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可爱了。” “我以为你都这么大了,应该是知道这一点才对的啊。” 他用刻薄的口吻点评道,“这出悲剧都说不上精彩,除了演员很入戏之外,剧本烂的让人想睡觉。”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地说,“绫辻侦探,说的好像你不在剧本里一样。”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绫辻行人用怜悯的眼神看他,语气淡淡地说,“太宰,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他如此说道,“侦探只是袖手旁观。” “无论是哪个侦探。” 太宰治愣在原地,绫辻行人的话语轻飘飘地,像一只只小飞虫争先恐后钻进他的耳膜。 “间接促成这件事的人有好多个,但说到底,真正站出来的只有你一个。” “你害怕她不幸福,又害怕她太幸福,所以急匆匆地闯进她的世界,要把你认可的幸福强加给她。” “有时候我真好奇,你一边如此讨厌自己,一边又把自我投射到她身上去爱去拯救,矛盾到可以做人类心理学特殊观察样本了。” 绫辻行人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还把自己当人类的话。” 太宰治被他从各个地方分析一遍,却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 因为绫辻行人说的是事实。 想杀兰堂的人绝对不只他一个。 眼前的绫辻行人,带走了医生的侦探,港口黑手党里等着收获胜利果实的森鸥外,还有那个派出涩泽龙彦的人。 大家都想杀他,但只有太宰治傻乎乎,急匆匆地第一个跳出来。 因为他是如此害怕琉璃得不到幸福,她得不到,就像太宰治也得不到一样。 因为他又是如此害怕琉璃得到幸福,她一旦得到,就会远离,于是太宰治就真的得不到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得不到的。 因为他们相遇的太晚了。 因为得不到,所以想得到。 因为想得到,所以不择手段。 因为不择手段,所以再没有得到的可能。 恶性循环。 糟糕透顶。 绫辻行人看着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太宰治,终于勉强收敛了一些,他沉默了一会,才说: “你今年也才十五岁,一时没长脑子也是人之常情。” “之后的时间还有很长,总还有去弥补的机会。” “这世上有无法被宽恕的错误,但绝没有不能去爱人的人。” “只要你学会用人的方式,去爱另一个人。” 太宰治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叹息着,却又疲惫的微笑着,“谢谢你,绫辻侦探。” “跳过我的话题,我们来谈谈给你的报酬吧。” 绫辻行人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港口黑手党,如果你已经冷静下来的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