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 一大早,村里头其她人家才打着哈欠起床烧水,村东头的罗家就摔棍子打盆的热闹起来。 牛小草嘴里叼着她哥从百货社捎回来的牙刷,蹲在自家院子里的大石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门坡坡上的罗家。 罗家的动静不小,所以她一早就听到了楼家的动静,担心好朋友罗九希又受到什么委屈,连刷牙都蹲在大石头上,生怕错过什么。 她年纪小,耳朵灵,细细听,也是能听到只言片语的。 牛小草脸上的表情格外丰富,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溜圆。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连身后来人都没注意到。 刘小草亲妈张婶子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抬头就看见自家闺女撅着屁股趴在石头上,竖着耳朵听对面的罗家吵架。 像什么样?! 罗小草正听到关键的部分,忽然耳朵一股疼意袭来,耳边想起自家老妈的责怪。 “死孩子一大早撅着屁股听墙角,要是被人撞见了你有脸吗?!还不赶紧洗漱烧水做饭!你明天就要开学了,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刘小草一听到暑假作业,两条细细的眉就拧成了一团。 “知道了,知道了,妈,你松手,我耳朵疼!” 张婶子眼角瞥了眼对面的罗家,皱眉叮嘱她少和罗家的人来往。 “他们家天天吵吵闹闹的,都带坏了你!” 刘小草不服气辩驳:“那也是大人的问题,和九希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罗九希就不是罗家的人啦?总之,你给我记住了,不许和她来往,知道不?” 牛家村谁不知道罗家家风不行? 整个村也就罗家大年三十都在吵架! 别人都说,罗家是村里最有希望出现大学生的人家,罗老太太的长子罗秉作为牛家村第一个高中生,又是第一个走出大山的大学生,为人礼貌随和又老实,长相俊朗,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 肖梅梅一个小学文凭都没有的人,能够嫁给大学生罗秉,是肖梅梅几辈子积来的福气。 罗秉不打老婆,对两个孩子也好。 就这样,肖梅梅还为了一点鸡皮蒜毛的事与婆家的小叔子小姑子吵架,也不会让着点儿,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别人都说肖梅梅福气好,要懂得惜福,否则等罗炳见惯了大城市的好,厌倦了她肖梅梅,到时候闹离婚,看她怎么办! 张婶子撇嘴。 她可不这么想。 自家闺女与小妹妹的闺女要好,她也不想阻拦,但她明眼看着,罗家看似花团锦簇,实则不然,就是一团烂泥,肖梅梅在罗家,她才不信能讨到好。 都说这过日子,都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酸甜苦辣,人情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她一点都不稀罕那什么所谓的大学生。 虽然她没读过书,在她看来,罗秉就不是什么会疼媳妇的主。 牛小草不明白亲妈的顾虑,几口灌满清水刷完牙,进了里屋烧火做饭。 今天罗家一大早动静这么大,历史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等会儿得找个机会去瞧瞧,九希别被那两个作精欺负死了,她得给九希出谋划策…… 罗家。 牛小草嘴里的两个作精——原主的小叔叔罗严,小姑姑罗慧正对缩在角落里的肖梅梅发火。 二十岁的罗严和他哥一样,一米七的个子,凭借一张脸骗了不少姑娘的心。 小姑子罗慧今年十五岁,姑娘皮肤白皙细嫩,一双手白嫩嫩的,指甲还用凤仙花染了色,说话的时候露出来,说不上的好看。 泥土房里,中间的堂屋坐了五六个人。 肖梅梅紧紧抱着九希坐在最角落,左边是肖梅梅的公爹罗老爹与婆婆罗小果,两人脸上没什么喜色。 其实婆婆罗小果,瘦白的脸上愁眉苦脸,一抹忧伤笼罩她身上,衬托的五十岁的老婆子很有几分姿色。 再对面就是原主的小叔叔和小姑姑罗严罗慧两人。 屋内的气氛很冷,几人不怀好意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九希与肖梅梅身上。 “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啊!一直装傻也不是个办法!” 罗严将嘴里的烟掐灭扔在地上,长长吐出一口烟雾:“说吧,我还要赶回城里,拿了钱就要走,功夫可耽误不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肖梅梅明显的身体紧绷。 对面的罗慧双眼含泪,冲肖梅梅软软哭道:“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老大媳妇,成与不成,你总得吱个声儿,大家伙儿都在为这个事商量,你一声不吭算啥?” 九希了然,这是回到了原主八岁的时候。 在原主过八岁生日这天,罗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原主开蒙读书。 之所以说是大事,那是因为在八九十年代的农村,男娃读书都是少数,就更别提女孩子是赔钱货读书上学了。 在牛家村,读书的男娃不多,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只给孩子读个三年级,能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就够,然后早早的辍学回家,帮家里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