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自言自语了片刻,这才注意到几乎匍匐在地上的柴茅,笑道。 “起来吧,跟了孤这么多年,怎么还这般胆小?” “你又不蠢,一直跟在孤身边,难道这点秘密都看不出来?” 柴茅哆哆嗦嗦爬起来,一句话不敢说。 他当然看出来了。 大公子姬盛拥有开府权,又早早被立为储君,就算为人呆板了些,也应该没有敌手。 可四公子姬广、十三公子姬横,偏偏能屡屡给姬盛造成麻烦,他们哪来的能力? 如果不是燕王故意放纵,甚至暗中还帮点忙,姬广、姬横压根造不成任何威胁! 燕王这么做,就是要让姬盛时刻处于危机感之中,鞭策这位将来的燕国君王。 柴茅早都看出来了,但看出来,不等于要表现出来。 “奴婢愚钝,实在揣摩不到大王的意思。” 燕王盯了他片刻,满意道。 “下去吧。” 柴茅松了口气,赶紧端起喝完的药碗,行礼告退。 走到门口,燕王突然叫住他道。 “上次小十六给你的金豆子,可用了?” 柴茅猛地一颤,急忙道。 “奴婢不敢,一直留着。” 说完,他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正是姬安送他的那颗金豆子。 燕王淡淡道。 “放下,去吧。” 金豆子放在桌上,柴茅头都不抬,快步离去。 燕王拾起,面无表情的看了许久,缓缓道。 “还是得留着,以防万一。” 这枚金豆子,是姬安贿赂柴茅的把柄。 虽然是姬安主动送到手,表忠心的,但也是把柄。 之前燕王觉得用不上,毫不在意让柴茅拿走。 但此时,燕王留了下来。 …… 同一时间,姬安搬到了一处府邸。 他如今是奉常大夫,乃朝堂官员,可以离开公子府,住在外面。 又添了一个武安侯的爵位,所以得了一处府邸,作为侯府。 这府邸看似许久无人居住,但细心看去,必然时不时有人打扫维护,所以并不破旧。 “客栈那边让方仲带两个人守着,其余人都搬过来。” 姬安说完,就先在府里逛起来。 偌大的府邸空无一人,十分冷清,大晚上的还有点瘆得慌。 毕煦哆嗦了下,咂嘴道。 “公子,大王不是给你安排了管家和仆人吗?怎么不要啊?” 姬安当然不会要,谁知道这些管家仆人之中,有多少别人的眼线? 睡个觉都被各方人马盯着,和现场直播有什么区别? “此事交给郭寻了,管家仆人他会找好的。” 武阳郭氏乃名门望族,在蓟城也有不错的势力。 以郭寻的实力和地位,自然能弄来一批底子干净的仆人。 “毕煦,待会带人把府里各个角落都摸透,若人手不够,可招募一些品行端正的护卫。” “外面院子交给护卫即可,但严禁他们进入内府,懂否?” 毕煦重重点头,记在心上。 不多时,客栈中留守的亲卫便来了七个。 “公子,那个胡女不肯来,闹脾气了。” 姬安一愣。 木骨眉闹脾气了?为什么? 亲卫苦笑道。 “方仲托我给您带话,说今日凯旋盛会,公子金甲白马从城门进来的时候,胡女都看到了。” 姬安顿时明了,感情是撞破了自己的谎言。 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 之前隐瞒身份,是因为面临刺杀,没有稳定下来。 但现在人在王都,还成了武安侯,谁敢在王都用刺杀的手段?真不怕燕王暴怒了? 刺客能杀武安侯,是不是也能杀燕王? 所以,在王都内,不必担心那些直接威胁生命的阴招。 “我去见她。” 不久后,姬安来到客栈。 方仲一身掌柜的打扮,两个亲卫扮成伙计。 径直上了楼,木骨眉正窝在房间,她听到脚步声,便立刻扭过头去,好像在面壁思过。 姬安进了门,直接坐在木骨眉身边。 后者还未发难,姬安就开门见山道。 “我骗了你。” 木骨眉愕然,俏丽的脸颊浮现怒意,骂道。 “骗子!” 姬安面色不改,平静道。 “其实我是燕王的儿子,排行十六,真名姬安,如今还是燕国的武安侯。” 木骨眉傻愣两秒,随后大惊道。 “你就是姬安!?就是你杀了可汗?” 姬安纠正道。 “不,我只是生擒了你公公,杀他的人是阿达木。” 木骨眉怒道。 “那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你,我丈夫不会死,我也不会流落到燕国!” 姬安还在解释。 “有区别,按照原计划,可汗就算能活着回去,但他被我生擒了,威望大跌。” “对于草原上的可汗来说,威望意味着统治力,要不了多久,阿达木照样能杀了他,拥护他父亲左贤王成为新可汗。” “到时候你照样家破人亡,并且那时候你大概率生了孩子,带着一个累赘,你连跑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