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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守中寻了个最蹩脚的“去茅房”借口,离开众人,悄然来到苏家的后院。
自苏衫客发疯之后,后院便成了禁地。
虽说是大白天,但这地方却阴沉沉的,平添几分诡谲之气。
即便是过往的丫鬟们,也是步履匆匆,彼此间偶尔交换着紧张不安的眼神,仿佛害怕稍有停留,便会惊扰到潜伏在暗处的未知之物。
姜守中想起苏俊文曾说过的话。
苏衫客疯病越来越严重,府内经常有丫鬟失踪。
失踪的去了哪儿,很容易有猜想。
避开森严的护卫,姜守中潜入冷清的院落,几抹稀疏的日光勉力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气氛更添几分森冷。
简单一番巡视,他来到一座上了锁的小院。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小院已经荒废。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莫非也是为妖龙而来?
冷静得意指了指怀里的仙人掌。
姜守中眉峰微蹙,正欲施展轻功跃过眼前的院墙,忽地心生警兆,猛然转身,牢牢扼住了悄无声息接近他的不速之客的咽喉。
姜守中心下诧异。
冷静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微微撅起小嘴,随即美目闪过亮彩,低声道:“姜墨,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吗?”
虽然嘴上说着,但身子下意识靠近了些姜守中,双手紧紧捧着仙人掌,嘴里不停碎碎念着。
说着,少女足尖一点,掠过院墙。
姜守中放开手,冷声问道。
她瞅了眼旁边的小院,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低声问道:“姜墨,你是不是来找苏衫客的?”
回想朵瑛他们寻找屠龙剑的目的,姜守中忽然意识到,妖龙这个秘密似乎已经被某些有心人给故意散播了出去。
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制造混乱?
见少女趴在门缝上好奇朝里面望着,姜守中诧异问道:“你的修为也没那么高啊,最多就是小玄宗师的境界,为什么我刚才没察觉到你?”
冷静说道:“就在伱刚离开不久,我在人群里看到了他,本来想着过去跟他打招呼,但是一眨眼他人就没了。”
定睛一看,竟然是冷静。
屋内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少女俏脸苍白,用力捶打着掐在她秀颈上的手腕。
姜守中恍然。
“没人?”
见少女打了个哆嗦,神情带有些许怯意,姜守中笑道:“知道怕了吧,我可告诉你,若真遇到那位苏家家主,对方可能会吃人的。”
“楚器?”姜守中一愣,“在哪儿?”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阵沾着血腥的阴冷,让人不由自主地寒毛直竖。
姜守中无奈,只得跟上。
姜守中轻轻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喋喋不休置若罔闻,转而将注意力全然集中于眼前的小屋,示意少女安静后,悄无声息地接近简陋小屋。
法宝?
冷静撇了撇粉唇,故作无畏道:“我又不怕。”
院内只有这一间屋子,姜守中犹豫了一下,推开窗户翻了进去。
然而少女使劲摇着小脑袋,“我才不回去呢,我也很好奇那位苏家家主究竟什么情况。”
“楚器!”
“不关你事。”
姜守中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事情?”
“谁?”
进入小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与潮湿的味道。
“姜墨,刚才我没从其他地方看到苏家那位家主,是不是被关在这里啊。”冷静小脸略带几分兴奋,仿佛一個探险家似的。
“你跟踪我?”
冷静弯着腰低喘了几口气,抱着仙人掌没好气道:“我本来是想出来找你,跟你说件事情,结果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
这个假冒楚器的家伙,怎么也跑来了苏家?
无论是废弃的假山,还是干涸的池塘,都透着一股子荒凉的气息。
铁盆内沾着一些血迹,有些新鲜。
透过半启的破败窗棂,他小心翼翼地眯起眼,窥探着屋内景象。
门内地上放着的一个铁盆,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姜守中不想让少女跟着。
冷静如跟屁虫般跟在后面。
小屋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姜守中嗅了嗅鼻子,顺着散发出的味道寻去,将衣柜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颗头颅!
头颅被一根根细绳吊着,并无太多腐败,多是年轻女子。
更慎人的是,眼睛全都睁着。
恍若生前死不瞑目。
“啊!”冷静看到这一幕,吓得叫出了声,被姜守中一把捂住嘴巴。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姜守中来不及多想,抱着冷静躲进了衣柜里。将衣柜门轻轻关上的刹那,屋门随之打开。
姜守中屏住呼吸。
周围吊着的头颅紧紧挨着他。
甚至有个女人的头颅其冰冷面容与他的脸颊贴着,那双瞪大的眼睛死死瞪着。
少女已经后悔跟来,听到外面脚步声,吓得簌簌发抖,用力缩在男人怀里。原本抱在怀里的仙人掌,散发出些许幽然的光。
姜守中透过衣柜缝隙,竟看到一个小男孩进入房间。
约莫十岁左右。
对方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也显得脏乱。
小男孩手里提着一只死去的公鸡,在屋里晃悠了一圈,然后坐在地上,开始拔起了鸡毛。
这时候姜守中才注意到,这个男孩没有眼睛。
就是一双黑漆漆的窟窿。
“这家伙是人是妖?”
姜守中心中不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解决了这个诡异的小男孩。
“老爷!老爷!”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对方站在门口,急声说道:
“老爷,天妖宗的金鳌来了,而且还带着许家,云家,詹家的人,说要替您那位死去的三位结拜兄弟讨还公道,这会儿正在数落您的罪行。
另外,苏俊文那个吃里爬外的小兔崽子,竟也出现了,给他们作证……”
听着门外似乎是管家身份之人的汇报,姜守中眉头一挑。
这金鳌倒是有脑子啊。
之前进入苏家,他便得知了事情经过。
是金鳌放出狠话,说要在今日找苏家算账,于是苏家请来了不少江湖豪侠,试图壮胆。
当时姜守中内心还在吐槽,金鳌这家伙太狂了。
如今看来,这货纯粹就是故意玩心眼。
显然他私底下找到了苏俊文,以及苏衫客昔日结拜兄弟的家属,一起在众人面前演这出戏,将苏家和苏衫客的面目揭露出来。
如今真相公之于众,估计没人有脸帮苏家了。
不过让姜守中骇然的是,这位瞧着像是小男孩的家伙,竟然是那位传闻中的苏衫客?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苏衫客依旧低头认真拔着鸡毛,不发一言。
“老爷,怎么办啊,大公子如今也不在……”
管家不知所措。
许久,苏衫客抱起拔光毛的公鸡,对准屋门——原本耷拉着的鸡头赫然直挺挺立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尖锐的声音。
“死!死!死!都该死!”
公鸡咒骂道,“全都该死!把他们全杀了!全杀了!嘿嘿嘿嘿!”
砰——
屋门打开,只听管家一声惨叫,没了声音。
苏衫客抱起公鸡兴奋的在屋内跳来跳去,“死死死,都该死……”
突然,他僵住了身子。
他将公鸡放在脑袋上,慢慢的转过身,盯着衣柜。
“大哥,你来了啊。”
苏衫客幽幽开口,咧嘴笑了起来,“二哥呢,三哥?他们怎么没来?”
这个疯子!
姜守中看的脊背发凉。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慢慢抚摸上他的脖颈。
与此同时,靠在他脸颊的女人头颅竟咧嘴笑了起来,伸出舌头,轻轻舐过他的脸颊,嘻嘻笑道:“好香啊。”
姜守中头皮炸裂。
“抓住他!”
透过衣柜门缝,他看到苏衫客抱着公鸡,迈着螃蟹步朝他笑着冲了过来!
艹!
姜守中身子下意识往后一缩。
仿佛是撞裂了薄薄的纸板,身后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两人竟似乎踩在了一处黑乎乎的悬崖边上。
来不及稳住身子,他和冷静掉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阵低沉的龙吟之声从空幽的虚空中响起。
……
耳畔疾风掠过,刺的人脸皮生疼。
快落地的刹那,冷静怀中的仙人掌发出一团柔和的光,将二人包裹住,徐徐落在地上。
姜守中缓过神来,回想刚才看到的诡异场景,不禁咽了口唾沫。
那吊毛究竟变成了什么玩意啊。
特么太吓人了。
姜守中环顾四周,发现身处在一座极空旷的地下幽洞,周围飘着不少类似蒲公英发光的植物。
地上流淌着一些绿莹莹的水。
隐约可见周围一些奇形怪状的巨大石头,上面布满了荧光。
“姜墨,我们是不是死了啊。”冷静俏脸白的吓人,颤声问道。
“我估计也快了。”
姜守中放开少女,打量起这个神秘之地。
男人心想,会不会是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那个地宫?
可这地宫怎么和之前见过不一样?
冷静有些怀念男人的温暖怀抱,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只能一只手捧着仙人掌,一只手紧攥着男人的衣衫,跟在后面。
“咦?这是什么,好可爱啊。”
冷静忽然瞥见地上长着一个类似于人参果的植物,白白胖胖的,很是讨喜。
她下意识触摸了一下。
黏黏的。
蓬——
那一秒,人参果忽然爆炸,散发出馨香的粉色尘烟,把两人给吓了一跳。
姜守中忙带着少女后退了好几步。
等了半晌也没其他异常,二人松了口气。
“别乱碰这里的东西,行吗?”姜守中严厉警告少女,“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嗯嗯,知道了。”
冷静讪讪一笑,点着小脑袋。
“小姜弟弟,对女孩子不可以那么凶的哦。”蓦然,一道娇嗔不满的声音飘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守中浑身一震。
他转过身去。
只见一位白裙飘然的女子正笑盈盈的望着他。
“叶姐姐……”
姜守中一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