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次吾来到梁山集时夜幕已经降临。 看着外面黑色的夜空,王俊笑着说道:“范兄是吃过晚饭之后才来的吧...?” “当然没有,”范次吾的脸上堆起笑容。 现在粮食紧张,能省一顿是一顿。 不但他和随从是空着肚子来的,就连骑乘的战马也没喂多少粮草。 看着不远处的炊烟,范次吾轻咳一声:“王兄应该还没吃饭呢吧?吃的时候麻烦添几双筷子,范某感激不尽。” “你...”王俊很是无奈摇头叹气。 范次吾带了二十多个随从,这么多张嘴一顿能吃掉几十斤粮食。 他剩余的粮食也不多了。 对方毕竟是客,王俊作为好客的山东人只能拿出碗筷进行招待。 吃完饭后,二人在一间小屋内相对而坐。 此时王俊也已经知道了税银的消息,他直接开口询问:“范兄可是为税银一事而来?” “对,”范次吾点头,“榆园军急缺钱粮,这些银子正好可以救急。”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怕其中有诈。”王俊表情凝重。 “你是说...税银一事是子虚乌有?” “不,”王俊轻轻摇头,“朝廷在江南又是巡盐,又是卖官,搞得动静非常大。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也该往京师运银子了。怕就怕朝廷以银子为诱饵,引诱我等离开榆园前去劫银。” “一旦离开榆园,咱们根本不是官军的对手。如果再中了官军的埋伏,届时不但银子没劫成,还会损兵折将。” 范次吾长叹一声:“哎!道理我都懂,可是粮食已经快吃完了!李定国的数万兵马分别驻扎在附近近几座城池内,咱们没实力也没机会攻陷城池。不劫银子的话,数万榆园军要么就地解散,要么被活活饿死。” 王俊沉默了一会。 范次吾能明白的道理他当然也能想明白。 “干了!”王俊咬着牙说道:“朝廷不会把银子白白送给咱们,想要钱就得抢。” “怎么抢?” “像之前一样埋伏在税银的必经之路上,等护送税银的官军的经过时用火攻,趁着官军大乱一拥而上。如果护送银子的官军是一群乌合之众,那咱们就将官军击退,把马车和银子一起拉回榆园。” “如果打不过官军,就想办法去抢银子,然后带着银子化整为零就近逃入榆园钻进地道。” 范次吾对王俊的作战方案很是满意,“行,就按你说的来。” “任七那边有动静吗?”王俊问范次吾。 “你说的动静指?” “他和官军有联络吗?” “我在榆园外围布置了大量的眼线,没发现他和官军联络的迹象。” 王俊想了想:“那些去粥厂吃粥的百姓里会不会有朝廷的细作?” “这可就不好说,每天去粥厂吃粥的百姓少说也有几千人,我的人根本看不过来。”范次吾回答。 王俊认真道:“那就不能排除任七是内奸的嫌疑,这次劫银不能让他参与。” “这...”范次吾面露难色:“任七好歹也是榆园军的首领之一,之前虽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但是又回到了榆园。” “他参不参与劫银,恐怕不受你我的约束。” “任七不可信,他如果在劫银的时候把咱们卖了,榆园军恐怕会就此覆灭。”王俊提醒道:“所以必须想办法不让他参与进来。” 范次吾挠着脑袋想了一会:“难啊,王兄可有办法?” “容我想想。”王俊转身从后面的桌子上拿起一本《孙子兵法》,开始临时抱佛脚。 翻了两遍后,王俊放下兵法。 范次吾连忙询问:“有眉目了?” “毫无头绪。” “那怎么办?” 王俊想了想,“你回去后想办法见任七一面,看他是什么态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大概率不敢劫银。” “怎么说?” “你去问问就知道了,多说无益。” “他要是有劫银的打算呢?” “那就让他先劫,咱们在后面排队。” “还能这么干?” “不然呢?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王俊说话的同时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看着漫天星空发出了无尽的感慨。 与此同时的榆园内,任七见到了李定国派来的密使。 “朝廷有一批税银即将从榆园附近经过,朝廷要借此机会平定榆园民变。”密使开门见山道。 任七眨着眼睛问:“李总兵有何指示?是让我们当内应,在范次吾和王俊劫银时卖掉他们?” “不,”密使摇头,“李总兵的意思是让诸位待在榆园内,按兵不动。” “啊?”任七有些意外。 其他首领更加意外。 “李总兵为何不让我们出兵?难道是信不过我们?”任七问。 “不,”密使认真回答:“正因为李总兵信得过诸位,才让诸位待在榆园内。” “我们总得干点什么吧?” “诸位只需按照这密信上的命令行事即可,其他的无需多虑。”密使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好的信封,递到任七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