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 驻守在岳州的袁继咸得到消息:献贼(张献忠)主力出川入楚,正在荆州附近集结,意图不明。 袁继咸立刻打起了精神。 他将诸将召集在一起,商议对策:“张献忠出川入楚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在四川吃了败仗,被秦良玉打怕了,迫不得已才将主力调回湖广。”卢鼎说道。 “不错,和我想的一样!”袁继咸点头,“咱们兵力虽然没他们多,但是可以和他们碰一碰。” 听到袁继咸的想法后,众将纷纷向前一步,摩拳擦掌。 目前他们的总兵力是六万五千人。 其中马进忠和惠登相的一万五千人,分别驻守在武昌西面的沔阳县和景陵县。 剩下的五万人里面有八千骑兵,三万五千步兵以及一万水师。 张献忠有多少兵力? 入川时总兵力约有二十万。 除去老弱妇孺,真正能打仗的也就十五万。 张献忠被迫退出四川,说明他损失不小。 否则绝不会做这种无功而返的事。 具体损失了多少呢? 袁继咸不清楚,但是他猜测张献忠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十五万减五万,剩十万。 这十万人里面最多有四成精锐,其余都是流民。 反观明军,在裁撤老弱病残后剩下的都是精锐! 从兵力上来讲,张献忠并没有优势。 副将卢鼎此前因罪被罚了一年俸禄,见有机会杀敌,立功心切的说道:“袁总督,献贼初败军心不稳,咱们应该逆流而上将他们围困在荆州一带。” “等秦良玉大军出川后,合击献贼。” “你的意思是,主动出击?” “对。”卢鼎回答。 袁继咸看向其他人,从他们眼神里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袁继咸会按照他们的想法用兵时,袁继咸突然笑了:“诸位,你们都错了。” 错了? 众将不解,纷纷看向他。 袁继咸笑着说道:“献贼之所以出川入楚,一方面是损兵折将,另一方面是需要休整。纵观整个湖广,北面是李闯贼的地盘,南面和东面是咱们大明朝的地盘。” “为了不让自己两面受敌,他绝不会待在荆州这个地方,而是会想法设法突破长沙一带,去往湖广南部。” “那里地形复杂,就算不敌也能逃入山中避难。” “那...袁总督想怎么打?”卢鼎问。 袁继咸盯着地图看了一会:“不管他怎么打,咱们都把主力留在岳阳,尤其是水师!” “献贼南下必渡长江和沅江,届时水师将面临一场恶战。” ...... 正月初八清晨。 荆州城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艾能奇率领一万五千兵马出城后一直往东,攻向潜江。 马进忠早就跑了。 在袁继咸离开荆州的那一刻,他就带领大部队撤回了沔阳县。 来到潜江后艾能奇在城外扎营。 次日一早大军开拔,造浮桥渡过汉江后攻向景陵县。 驻守在景陵县的是惠登相。 大军驻守在城外,见敌人来袭,惠登相亲自领兵出营据敌。 双方主力并未出动,而是先派出小股部队试探。 试探的结果让艾能奇大吃一惊。 双方都派了五百人出战,大西军伤亡过半,明军伤亡只有寥寥数十人。 显然这支明军不是好惹的。 午后。 双方再次交锋。 不过双方还是没有派主力出战,而是将出战的人数增加了一倍。 明军一千人迎战大西军两千人。 大西军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人员素质,组织纪律,装备等都不如明军。 再次被杀得大败。 看着军容整齐的惠登相,艾能奇不敢继续强攻,命前军变后军,缓缓退回营地。 惠登相也不追击,下令鸣金收兵。 当夜。 李定国率领五千精锐骑兵悄悄离开荆州,奔向景陵县。 与此同时,北面的承天府城门里也冲出一支兵马。 领兵的是李岩和红娘子。 他们约定好同时出兵,围歼惠登相。 由于城中有奸细,为了不走漏消息才选择趁夜出兵。 惠登相也没闲着,入夜后下令拔营起寨。 没错,他决定逃跑。 他是流贼出身,对流贼的打法太熟悉了。 如果他是艾能奇,在明知打不过对方的情况下,会毫不犹豫的逃跑,而不是继续对峙。 “大人,咱们是要趁夜劫营吗?”惠登相的亲兵问。 “劫个屁,连夜去沔阳与马进忠会和。” “这...为什么啊?袁总督知道了会降罪的!” “为什么?”惠登相冷笑:“艾能奇明知不敌还不退兵,显然是想把老子留下。老子当多少年流贼了?这点小把戏还瞒不过老子。” “降罪就降罪吧,总比全军覆没强!”惠登相目光无比坚定:“辎重在前,精锐殿后,偃旗息鼓趁夜移营!” “跑的慢的,后果自负。” 这五千精锐动作特别快,声音特别轻。 甚至连城上的守军都没有惊动。 次日一早。 艾能奇被探马传来的消息惊呆了:“跑...跑了?” “嗯,我们向东追了二十里,没发现明军踪迹。据末将猜测,不出意外的话,昨夜刚入夜他们就跑了。” “妈的!”艾能奇被气坏了。 傍晚时分,李定国、李岩与艾能奇在城西会合。 “被他跑了,接下来怎么办?”艾能奇问。 李岩和李定国交流眼神后同时说道:“追!” 由于天色已晚,大军就地休整。 艾能奇则率领数千大西军进城补充军需。 说是补充军需,其实就是抢! 进城后,他的士兵将城中百姓的粮食洗劫一空。 起初还只是抢粮食。 抢着抢着就失控了。 钱财,牲口,女人... 所有能抢的东西全都抢走,抢不走的就摔坏,或者放火烧掉。 反抗的人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大火活活烧死。 不多时,景陵县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