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是山西的门户,李闯贼肯定不想丢。臣的计策是让蒙古人虚张声势围困大同,迫使李闯贼从大名府分兵。”李邦华认真地说道。 王永吉皱了皱眉:“既然李闯贼知道大同的重要性,肯定在这里布置了重兵吧?” “当然布置了重兵,但是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我们的目的不是攻下大同,而是让蒙古人出现在流贼面前,打乱流贼的部署。” 崇祯眯着眼想了想,觉得李邦华说的很有道理。 大明的局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谁也不会想到蒙古人会出兵! 尤其是出兵帮助大明! 一旦蒙古人出兵助明的消息传到李自成耳朵里,或多或少肯定会影响他的部署。 李邦华继续说道:“反正局面已经够乱了,不如更乱一些,只有这样才能乱中谋胜。等宣府镇和大名府的战事平息后,朝廷再集中兵力对抗建奴,即便不胜也能将他们赶出关内。” “这是臣的策略。”李邦华先是看向崇祯,随后看向其他人。 “诸位以为如何?”崇祯问。 “妙啊,臣以为可行!” “臣附议。” “陛下,臣以为李阁老的计策乃上上策!” 李邦华提出的观点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尤其是崇祯,他对这个策略非常赞同。 其实崇祯根本没得选。 同时面对两大劲敌,留给崇祯的选项只有这一个了。 御敌策略确定后,各部兵马迅速忙碌起来。 王永吉率领麾下关宁军,携带足够的银两和五天的口粮,用最快的速度离京。随后一路往南,疾驰而去。 五天肯定到不了大名府,但是只要有银子,就能就地筹粮。 尤其是夏粮刚刚收获,老百姓们急于用粮食换钱买其他生活必需品。 刘文耀,巴克勇等人都被派往京师附近,准备伺机偷袭建奴。 密云的高第也被分成两路,一路守密云,一路守遵化。 压力最大的是阎应元。 他不但要守住宣府镇,还要促成与素巴第的交易。 深夜。 阎应元被巡视完城墙躺在床上似睡非睡时,被门外的亲兵喊醒:“阎大人,朝廷来信人了。” 阎应元睁开眼,迅速让自己清醒过来。 在多铎和素巴第的影响下,他已经养成了躺下就睡,坐起来就醒的习惯。 “人在哪里?” “在府衙大堂。” “走,去看看。”阎应元穿上衣服,推门走了出来。 一行人很快来到府衙大堂,看着面前的大汉,阎应元愣了一下。 眼前这个人头发,眼睛,鼻子与中原人不同,有着明显的蒙古人特征。 “卑职孛儿只斤·其木格参见阎大人,这是朝廷派我送来的密信。”其木格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 “孛儿只斤?蒙古人?” “是,卑职是察哈尔部人,瞧不起那帮挖人参的建奴,受大明朝廷感召,在辽东军中服役。” “哦...”阎应元恍然大悟。 怪不得会派他来送信,也只有精通蒙古语的蒙古人才能趁夜将密信安全送进城内。 “来人,赏其木格十两银子。” 其木格躬身低头:“启禀阎大人,来之前兵部已经赏过了。” “无妨,兵部的钱是兵部给的,这是本官给的。” “多谢阎大人!”其木格脸颊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阎应元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仔细阅读。 片刻后,他放下信纸陷入沉思。 这桩差事不好干啊! 该派谁去和蒙古人谈呢? 锦衣卫百户张峰去漠北的路上遇到了素巴第,被素巴第囚在营中,无法脱身。 剩下的人里面,本就是武将多文臣少。 能言善辩且威武不能屈的文臣就更少了。 想了一会,阎应元吩咐道:“请阳和卫经历,毛维张先生来一趟,要快。” 明朝各衙门设有经历一职,负责文书的接收和转发工作,同时兼备其他任务。阳河卫在现在的山西阳高县一带,土木堡之变前的阳河之战就是发生在这里。 由于阳和卫夹在宣府镇和大同中间,所以双方都没有派兵进驻。而是各自迁走忠于己方的军民,只留一座破城空城充当缓冲地带。 毛维张得到消息后很快来到府衙大堂,“阎大人,您找我?” 阎应元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大堂中间站着一个身高七尺的中年人。 此人身穿官袍,脸颊凹陷,体型消瘦,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 “不错。” 阎应元将朝廷的计划一字不漏的说给毛维张听。 毛维张对着阎应元深施一礼:“阎大人,卑职愿独身一人前去与素巴第商议此事。” “毛先生不怕吗?” “吾视死如归 ,有何惧哉?” 阎应元很是高兴,将临时誊写的纸条放进毛维张手中:“那就有劳毛先生了,这是朝廷与素巴第交易的条件。” “此番前往敌军大营,毛先生一定要小心谨慎。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无论成与不成,毛先生都不要激怒蒙古人,防止他们杀人泄愤。” “卑职告退!”毛维张一脸平静的施礼离开。 来到城墙上面,毛维张从士兵手里接过一个点燃的火把,坐上吊篮顺着城墙来到城外。 吊篮落地后,毛维张回头向城头上看了一眼,随后举着火把穿过落下的吊桥,义无反顾的走向黑暗。 “站住,再往前一步放箭了!”蒙古人军营外围,数十骑兵朝远处走来的火把大喊道。 毛维张冷笑一声,用不太熟练的蒙古语喊道:“区区雀鼠之辈果然如此胆小,别怕,我是独身前来。快去通知素巴第,告诉他大明使臣阳和卫经历毛维张大驾已至,快让他出来迎接。” 营地外围警戒的蒙古骑兵顿时愣在原地。 狂!太狂了!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嚣张? 带头的蒙古将领顿时大怒,他拍马来到毛维张面前,唰的一声腰刀出鞘架在毛维张脖子上:“找死!竟敢对札萨克图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