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还在传阅信件,江阁老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先太子温仁宽明,聪敏孝爱,品性端正,德才兼备。然卫家狼子野心,勾结北齐,害先太子含冤而亡。幸而今,真相大白。卫天旷死一千次不足惜!请皇上为先太子伸冤!” “请皇上为先太子伸冤!”众臣齐呼。 半晌,昭烈帝才开口:“昭告天下,先太子楚荣,为卫家勾结北齐陷害、蒙冤致死!” 昭烈帝说的很慢,所谓字字泣血,就是如此。 “现追封其为贤王,迁入皇陵。” 当年先太子被冤勾结北齐,死后连皇陵都入不得。 楚珩垂着眸,胸腔中,翻腾不已。 母后、兄长,你们看到了吗? 昭烈帝声音发狠道:“明日午时,卫家满门、斩首示众!”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及到皇家脸面,最终还是决定赏卫令仪毒酒一杯。 全公公亲自前去,推开冷宫的门,就见卫令仪坐在屋里,像是专程等着他死的。 “卫氏,咱家亲自送你上路来了。” 卫令仪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犹如那日困住林南音那场火一般耀眼。 “想我卫令仪,三岁识字、七岁作诗、十二岁扬名,十六岁入宫。家世、容貌、才学样样不输人,翩翩输给了那样一个才学不如我、家世不如我的平民之女。我怎能甘心?我怎能不恨?” “你回去告诉他,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是他先对不起我!就算林南音要怪,也是怪他无能。是他不得不靠着我父亲,是他护不住他们的孩子,也是他辜负了两个爱他的女子!” 卫令仪说完,端起了酒杯。 “我卫令仪,不悔!”说罢,她一饮而尽。 当全公公回去复命时,昭烈帝问:“她可有说什么?” 全公公欲言又止。 “照实说。” 全公公把话复述了一遍,昭烈帝听完久久不语。 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地咳嗽,吓得全公公连忙上前喂水拍背。 “陛下,保重龙体啊!那卫氏就是死不悔改,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良久,咳嗽平息了一些,昭烈帝摆了摆手。 “卫令仪说得没错,是朕对不起南音,对不起荣儿,朕才是最该死的!等朕做完最后一件事,朕就亲自去跟他们母子赔罪。” 昭烈帝说完缓缓站起身朝偏殿走去,那里供奉着林皇后的灵位。 他挥手让全公公退下,自己进了大殿,看着林皇后的牌位,最后一把把牌位抱在怀中。 他背靠着供台坐在地上,抱着牌位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最后呜咽出声。 …… 牢房里,卫天旷坐在角落仰头看着那一扇小窗,从天明到天黑,姿势都未曾变一下。 突然,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传来,最后在卫天旷牢房外停下。 狱卒打开了牢门的锁,恭敬道:“将军,请!” 江岫白点头:“多谢。” 听见江岫白的声音,卫天旷才转过脑袋。 江岫白进了牢房,环顾一周,开口道:“还习惯吗?” “无所谓习不习惯,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 卫天旷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卫天旷问。 “回京做四公主暗卫时。” 若不是程九鸢提醒他,他也不会起疑,更不会去查。 卫天旷苦笑:“真不该让你回京。” 那次让他回京,是让他进宫协助令仪,没想到他被派去了磬儿身边。 江岫白站在卫天旷不远处,看不清眼中情绪。 “后悔吗?以你的能力,就算不勾结北齐,不做那样灭绝人性的事,也能成为百姓心里的英雄,也能拥有如今的权势。” 卫天旷摇头:“你不懂,那时候容不得我多想,时不待我。我若动作慢一些,这天下早就是楚荣的了。” “可如今呢?你又得到了什么?卫家满门抄斩、皇后被赐死,太子被圈禁,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卫天旷良久没说话,随后叹了口气,“我很欣赏你,爱憎分明。我对你的喜欢和欣赏,是不作假的,我卫天旷,对别人狠,对亲人却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倾尽一切。” 这一次轮到江岫白沉默了。 若非卫天旷的信任,他也不会这般顺利。 “在得知真相前,我对你的崇敬也没有一丝一毫作假。” 卫天旷点了点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楚泽的人还是楚珩的?” “我不是谁的人,谁真心为民,便值得我追随。” 他这次只不过是暂时与五皇子合作,若五皇子不是真心为民,那他也不会为他效力。 卫天旷大笑出声,笑得极其畅快。 “你笑什么?” “你一点都没变,打小就是一根筋,想当百姓心中的英雄。这很好!说明老夫是可以教好人的!” 谁原本就想当坏人?他以前也想着忠君报国,可世事无常,能坚持本心的人太少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