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程九鸢去看师父,就见江妙端脸色有些不好,还有些咳嗽。 “师父,您病了?”程九鸢担忧上前,拉过她的手为她把脉。 “不碍事。”江妙端收回手,继续批阅文章。 程九鸢皱眉,拉着江妙端坐到了一旁躺椅上。 “什么没事?你在发热啊。” 这时,袁素端着茶水进来,跟程九鸢告状道:“姑娘,夫人昨夜熬到了寅时(凌晨三点),今日又起得早。劝也不听,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程九鸢皱眉:“师父,您怎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 江妙端叹息一声:“还有不到一月就要大考,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个别学子,其他人完全达不到预想,我怎能不急?办好女学,是师姐的心愿,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这也是我想为天下女子做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这般苦撑啊。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开个药方,袁姨,你去医署抓药。” 说完,程九鸢起身去开了药方交给袁素,袁素拿着方子快速出去。 “我没事,休息一日便好。” 程九鸢又去端了水来,拧了帕子覆在江妙端额头。 “师父,您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法子?” “不就是六艺嘛,这天下还有几人六艺比得过我大表哥?诗书比得过祝太傅?我这就去信,请他们二位来书院。” “祝太傅?山长请了好几次了,祝太傅都拒绝了。” “我试试。” 等袁素回来熬好了药,程九鸢伺候师父喝了药,嘱咐了好些,才离开了院子,此时已是月上枝头了。 看着程九鸢的背影,袁素感叹道:“夫人收了个好弟子啊。” 江妙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当年她怜她幼时丧母,一时心软收了这个徒弟。 这孩子天资聪颖又极重感情,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们之间早就不止师徒情谊。 这辈子,她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收了这个徒儿。 程九鸢回到学舍,推门而入。 “程姐姐,你怎这么晚才回来?”祝锦伸出脑袋问。 “师父病了,我伺候她喝了药才回来的。” “严重吗?”言玉关心问道。 “应该无大碍,不过要好生休养几日。” 程九鸢坐到桌前,开始写信。 翌日一早,她便让人把信送了出去。 信是上午发出的,祝太傅与裴玄是下午到的。 这二人到来,整个书院都沸腾了。 祝太傅那可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神,而裴玄也是年纪轻轻就连中三元,这才短短几个月,听说就要升官了。 众人还在高兴,就传出这二人是来负责教习女学的。男学子们痛心疾首,直呼‘杀鸡焉用牛刀’,简直暴殄天物。 最高兴的莫过于山长了,他请了好几次,都没把祝太傅请动。 没想到,毫无预兆地,这一来还来了俩! “太傅大人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祝太傅饮了一口茶,笑道:“来还人情的。” “谁的人情?竟然能把您请动?” 祝太傅笑而不语。 山长看向裴玄:“裴大人公务繁忙,能待多久啊?” “圣上已经恩准我在书院待上一月。” “一月挺好,挺好。我这就为你们二位安排住处,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提出来……” 卫翩翩这一队听说此消息,一开始也很高兴。 “接下来这一月,是祝太傅和裴大人负责教习女学这边,这可是东陵才学最出众的两人了吧?” “是啊,听说裴大人不但才高八斗,还品貌非凡,最关键的是还未婚配!” “突然就爱上听学了。” “要是裴大人讲学,我可就不困了。” “突然对一月后的大考有信心了。” 此时,卫翩翩走了进来。 “翩翩,你听说了吗?祝太傅与裴大人来书院了。” 卫翩翩面无表情地整理摆好书,神色淡然道:“他们来,你们高兴什么?” “听说他们要负责教习女学啊。” “他们一个是祝锦的亲爹,一个是程九鸢的表哥。要教定也只会教江夫子那一队,你们就别瞎想了。” 众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想想确实如此。 毕竟卫翩翩请来的闫晓生,也只教了她们这一队的。 “哎,可惜了。” “这不公平……” 此时,学舍里的祝锦听闻这件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扑倒在床,哀嚎道:“老天爷,我爹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来了!这以后可怎么活啊。” 楚菀坐在她旁边安慰道:“你这可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程九鸢看向言玉道:“玉姐姐,晚膳在他院子里去吃。” 言玉略带羞涩地点头:“嗯。” 傍晚,裴玄暂住的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 有祝太傅父女、言玉父女,还有程九鸢表兄妹,以及楚菀几人。 “爹,你怎么突然来书院了?”祝锦好奇地问。 “是我写信请祝太傅与表哥来的,我实在不忍心师父一人顶着这么大压力。”程九鸢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 祝太傅斜眼看着祝锦:“怎么?为父来了,你不好偷懒了是不是?” “哪有,我在书院可努力了。” 众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祝太傅与言公渡两人坐在上首把酒言欢,相见恨晚。 而裴玄与言玉坐在一处,一个眉目含情,一个面带娇羞。 而楚菀三人悄悄打量着对面的二人,偶尔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月亮爬上了枝头。 但见银辉遍地,如霜似雪。 天上星子闪烁,院中萤火明灭。 简单的接风宴过后,众人识趣的各回各处,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