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手机震动了一下,程九鸢睁开了眼。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对方就发了三个字:起了吗? 「沅沅,你知道这是谁的号码吗?」 「不知道。」 程九鸢直接拨了过去。 等对方接通,程九鸢直接问道:“哪位?” 对面沉默了一瞬。 “……姜小姐这是删了我的号码?” 程九鸢一听,是高旭的声音。 「你自己跟他说吧。」 姜时沅接替了身体掌控权,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叶珂想见你一面,你也可以选择不见。” 姜时沅想了想,开口道:“在哪里?” “下楼。” “啊?” 姜时沅翻身起床走到窗前,就看见楼下等着两个男人。 姜时沅顿时头痛。 二十分钟后,姜时沅在周玉嫉妒又可怜的眼神中上了高旭的车。 “姜小姐真是个干脆人。”高旭开着车,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 “姜小姐的通讯录应该没几人吧?” “哦,案子结束了,我们又不会联系了。再说,我又没拉黑你,你要找我,打电话也能打通。” 高旭没再说话,汽车飞快地驶过过街道,最后停在了医院停车场。 姜时沅跟着高旭到了一个病房外,高旭跟门外的警察交涉了几句。转身对姜时沅道:“进去吧,她在里面。” 姜时沅推门而入,就见叶珂躺在病床上,双腿的子弹已经被取出,绑着绷带,手上带着手铐。 听见声音,叶珂猛然转过头。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遮挡了半边脸。 她看向姜时沅的眼神中全是愤恨。 “我很落魄吧?像不像你接我出孤儿院那时候?” 姜时沅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珂。 “像。” 叶珂变了脸色,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动到了伤口,瞬间痛得她白了脸色。 她永远记得,那一年冬天,她被冤枉偷了东西,被园长赶出孤儿院,在路边被冻得瑟瑟发抖。 那时候姜时沅就像从天而降来拯救她的天使,浑身穿着名贵,打扮精致。 她脱下羽绒服裹住她,带她回了温暖的家。 她也曾感激过。 可后来,姜时沅一直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成功。 姜时沅的成功,就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明明以前都是孤儿,明明以前姜时沅还不如她。 姜时沅拖了一把椅子坐下,看向叶珂,心平气和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对我的恨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叶珂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我也不知道,可能你那可笑的天真和坚持,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卑劣。” 姜时沅缓缓开口:“我记得我从乡下的孤儿院转到了天使育幼园时,很不适应。被人欺负没有晚饭,是你把悄悄藏起的馒头分给我吃。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我们相拥而眠。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叶珂仰头看着天花板:“有的人能共苦,但不能同甘。你的一切,让我嫉妒。” 她看向姜时沅:“你真的让我嫉妒得发狂,在那种环境下,你为何还要故作清高,为何不能变成跟我一样!” 姜时沅突然就觉得没意思,那些过往不过是加了童年滤镜才变得美好。 回头想一想,所谓的分馒头,不过是她饿得睡不着,起床去倒水喝时,看见叶珂在偷东西吃。 叶珂怕她告密,就分了她一半。 再后来,也是为了拉她下水。 就算在孤儿院,也有拉帮结派。 叶珂不过是看她后来很得园长的喜欢,才跟她交好。 姜时沅站起身冷声道:“做错事,总要得到惩罚的,我走了。” 说完姜时沅转身朝外走去。 “姜时沅!”叶珂看着她的背影大喊。 姜时沅没有回头,出了病房。 高旭犹如来时般送姜时沅回去。 车上,姜时沅突然开口问:“她会被判多久?” “她知道不少事,这一辈子,你可能都见不到她了。” 姜时沅‘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高旭把姜时沅送回了公寓,随后自己开车回家。 没多久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他唇角扯起一抹嘲讽,一脚油门超了几辆车,把那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周玉一把砸在方向盘上,低骂一声。 但很快他就平复下来。 还有不到三个月《盛夏》就开拍了,他是投资人,跟沅沅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他有的是耐心,大不了,他用余生去获得沅沅的原谅。 姜时沅回到家,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了程九鸢。 「姐妹,你想去哪里?要不要去游乐园?」 程九鸢摇了摇头:「我有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 程九鸢打开电脑,又开始疯狂吸收这个世界的知识。 就这样,她在屋子里宅了两天。 除了饭点的时候被外卖员打扰外,没人来干扰她。 这些外卖员都是周玉给姜时沅定的各种吃的或者礼物鲜花之类的,但无一例外,都被姜时沅拒收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月升之时。 姜时沅窝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和明月,整个人都被悲伤笼罩着。 「好舍不得你。」 「沅沅,如果太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休息。还有,周玉,你若放不下,不如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程九鸢觉得,周玉对姜时沅是真心的,只是命运弄人。 姜时沅太苦了。 「又说他干什么,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过得好好的,再说,没有叶珂吸我气运,我赚的钱完全够我潇洒自由的活着。」 程九鸢笑道:「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老为别人着想。」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个世界的女子都要比你们那个世界的女子要容易得多,我更担心你。不过,以你的能力,不管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两个女孩絮絮叨叨,眼看着月亮越升越高。 程九鸢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间,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我走了……” 姜时沅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接着便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姐妹?” 再无人应答。 姜时沅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低头看向手中的画纸。 “程九鸢,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