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 程九鸢不用往云雾山跑,看了一个时辰书,菘蓝便收了她的书,硬拉着她站起来活动活动。 程九鸢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红梅迎着雪,开得正好。 此时,春杏急匆匆从院外进来。 “姑娘,快,那太医来了!此时正在前厅用茶。” 程九鸢连忙关了窗,拿出失败的假死丹一口吞下,赶紧躺去了床上。 木槿放下床幔,与菘蓝一起把早就准备的艾草点燃,又端来才熬好的苦药,直至满屋子都是药味。 春杏突然道:“姑娘,你的脸色太红润了,用不用上点粉?” “不必了。” 这药下肚,药效很快,她现在已经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 见程九鸢脸色一下白了,连唇色都褪去。 要不是知道她是用药的原因,只怕得吓死几个丫头。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听见院子外的说话声了。 三个丫头立刻换了一副模样,个个愁眉苦脸。 裴修领着太医进了外间,低声问丫头:“姑娘又睡了吗?” “是,用了药,又睡下了。”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一阵咳嗽,仿佛是要将肺都咳出来。 裴修连忙上前:“鸢儿,你还好吗?” 木槿卷起帘子,露出程九鸢的脸。 完全就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张太医心头一颤,他还说治好了丞相千金,让丞相大人欠他一个人情,没想到这程姑娘病得如此厉害。 “鸢儿,这位是京城来的张太医,让他为你看看。” 程九鸢眼眸半睁拌合:“有劳了,咳咳……”像是这几个字就用了她全身力气搬,说完又咳嗽不止。 “张老,你请。”裴修不得不感叹外甥女这骗死人不偿命的演技。 张太医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为程九鸢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这就是将死之相啊! 这还如何随他一同进京? 死在半道,那丞相不得找他麻烦? “如何?”裴修问道。 张太医收回手,看向裴修。 他很想说‘准备后事吧’。 裴修又连忙道:“姑苏有一处药泉,我打算送鸢儿过去,张老觉得如何?” 张太医连忙道:“挺好挺好。程姑娘这病不可长时间跋山涉水,回京是不能了。” 程九鸢缓缓开口:“张、张伯伯,请您回京后,代鸢儿转告我父亲,鸢儿……鸢儿不孝,鸢儿的身子不争气,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 都快病死了,还想着尽孝,张太医心里酸酸的。 他转身开了个方子递给裴修。 “这方子可令程姑娘的痛苦减轻一二,哎……老夫告辞。” 裴修满脸悲伤:“我送您出去。” 待人出去,木槿赶紧关上了门。 “小姐,可以起身了。” “起不来,这药效得半日。”程九鸢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这太受罪了,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想再碰这药了。 裴修领着张太医往外走,突然有护卫匆匆进来。 “老爷,化毒丹有消息了!” 裴修急切道:“快说!” “说是三日后,百宝阁要拍卖化毒丹,只是起拍价是天价,五万两起拍。” “生死判官的东西,自然值得起这个价。” 张太医也听明白了,他双眼一亮:“生死判官?燕归鸿?” 裴修客气道:“正是,您也听说过?” “医者,谁没听说过燕归鸿?你方才说的化毒丹……” “哦,这不是年节将近,该给朝廷上供了,今年我打算将这化毒丹当做贡品呈上去。” 张太医张大嘴巴,羡慕地看着裴修。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裴家,五万两啊!他得挣多少辈子才有这五万两。 人家眼睛不眨的就要献出去。 “裴老弟,你若真把这丹药当做贡品献上去,你就发达了。” 皇帝中了慢性毒的事,虽然瞒得很好,但他作为太医,自然也多少了解了一点。 这裴家要走运了! 他得快些回京,把这好消息告知圣上。 “裴老弟,告辞了。” “您慢走。” 送走了张太医,裴修返身回了翠竹园。 一进屋子,药味扑鼻,“快把窗打开,这屋子里的药味熏死人了。” 木槿和菘蓝开了窗。 “鸢儿,你还好吧?” 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那模样太真了,他都差点信了。 “还好,等药效过了就好。” “舅舅,再过两日,便可以给我爹去信了。除了化毒丹的事,还要告诉他,我要在神医那里修养好几年才能养好身体,免得他每年都来烦我。” “好。” 熬到了快酉时(下午五点),程九鸢的药效才彻底过去。 她躺了半日,骨头都有些泛酸了。 “姑娘,今日三位公子都要归家,晚上有家宴。奴婢帮你梳妆,咱们先去老夫人屋里吧。” 程九鸢这才想起岁考完了,今日三位表哥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