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京城程家不同,程九鸢在姑苏过得充实又顺心。 用过早膳,她亲自挑选了点心,正要出门。 菘蓝进门来道:“姑娘,春杏想见您。” “让她进来。” 春杏进来恭敬地行了礼:“姑娘。” “何事?” “京城来信,说年节将近,相爷要接姑娘回京。” 程九鸢早料到程云歌不会死心。 “姑娘,奴婢真按照您的吩咐,说您病得下不了榻。可这次相爷竟委托了太医前来。” 这倒是程九鸢没想到的。 “我只是一闺阁女子,如何能累得太医跋山涉水?” “此次也是凑巧,那张太医祖籍便是姑苏,此次他是回乡探亲。相爷的意思让姑娘同张太医一同回京,路上也有个照应。” 菘蓝神色微变:“姑娘,您是装病,太医前来,岂不就露馅儿了?” 程九鸢嘴角半勾,神色依旧漫不经心。 “你忘了,太医医术虽高,可我师父是谁?” 菘蓝这才松了口气。 有燕前辈在,要骗过太医,易如反掌。 “那万一京城的人执意要接姑娘您回去呢?” 程九鸢轻笑:“程云歌的借口无非就是京城有太医,能更好为我治病。只是这病若太医也治不了,她这借口也没用了。” 程九鸢‘啧’了一声,想到若是程家年年都来人,也是惹人厌烦。 还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春杏也高兴道:“姑娘有应对之法,奴婢就安心了。那太医可能就这两日会上门,这两日姑娘还是少外出。” 她现在身处裴府,虽不是一等婢女,但做个二等婢女也不错。 裴府的主子们待下人宽厚,她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 在裴家,她反而过得舒心些。 操心的事少了,这一个多月来,她气色都好了不少,人都胖了一圈。 别说姑娘,就是她,也不想回京城了。 见春杏确实在为她着想,程九鸢看向她问道:“在裴府当差还习惯吗?可有人为难你?” 闻言春杏满脸激动。 这还是姑娘到姑苏后,第一次开口关心她。 “姑娘,奴婢一切都好。” “那就好,你好好给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 “嗯,去做事吧。” “是。”春杏欢欢喜喜地出了房门。 木槿拿起桌上的食盒道:“姑娘恩威并济,春杏以后肯定对姑娘忠心不二。” 程九鸢带着木槿和菘蓝出了府。 程九鸢到云雾山时,燕归鸿正在练剑。 程九鸢再一次感叹,她师父真好看! 雪地里,燕归鸿一袭红衣,手握长剑,剑光如水,舞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那如瀑的白发,随着身形快速变换,在空中飞舞。 看上去赏心悦目,只是周围的树木却遭了殃。 长年累月,树干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冬日枝头为数不多的树叶也被剑气震得纷飞而下。 燕归鸿觉察到有人来,收了招式,一剑入鞘。 “傻愣着干啥?”燕归鸿见她呆愣着不动,抬头看过来。 “师父好厉害!”程九鸢走近,满脸惊叹。 “想学?” “嗯嗯!”程九鸢点头如啄米。 燕归鸿扫了她一眼:“这小身板太弱了,要想学武,得吃些苦头。” 说完转身往屋子里走,程九鸢提着食盒连忙跟上。 “师父,你知道,徒儿最不怕吃苦。” 想到今日来的目的,程九鸢又开口道:“师父,你可有让人看上去病入膏肓的法子吗?” 燕归鸿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还不是我那姨娘,想方设法的要我回京,还弄来了个太医。” “装病的法子为师自然有。” “那伤身吗?” 燕归鸿嗤笑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程九鸢顿时放心下来。 她虽然不怕吃苦,但老天大发慈悲让她重来一次,她很惜命,也很爱惜自己的身子。 程九鸢跟着燕归鸿进了屋子。 燕归鸿又去了那墙角翻找。 “奇怪了,我记得明明有啊。”燕归鸿嘀咕道。 程九鸢上前想帮忙。 “师父,我帮你把这一堆分类整理一下吧?” “别!你整理了我反而找不到。” 过了不一会,燕归鸿拿出个青色瓷瓶:“找到了!” “拿去,服下一颗,可管半日。” “师父,这是何丹药?” “失败的假死丹。我当初想练假死丹,想着如果世人以为我死了,就没人来烦我了。只是没练成功,只能让人看上去剩一口气,药效也只有半日。” 燕归鸿万分可惜:“也不知是哪里出错了,这些年我一直尝试,都没能成功。” 程九鸢收起丹药,想到方才那惊鸿一幕,问道:“师父,我想习武,该如何做?” 燕归鸿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年纪不小了,再不学就晚了。” 燕归鸿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十分潇洒地开了一个方子。 “按照上面抓药,煎药,药水混入沐浴的水中。每日一次,一次泡一炷香的时辰,可改善体质。” 程九鸢拿过药方,看了看。 她现在知道这些药的功效,但还不会开方,只认得这些多是强身健体的药材。 “多谢师父!” 燕归鸿又扔给她几本书籍,“我这几日要出远门,别来云雾山了。” “是。” 程九鸢傍晚回程的路上,顺道抓了药。 当晚就开始泡药浴。 翌日,程九鸢不用去云雾山,也照常早起。 用过早膳,想到贡品礼单的事,这事还得舅舅配合。 “我舅舅呢?”程九鸢问裴府管家。 “老爷此时应还未出门,约莫在书房。” 程九鸢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丫头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外,木槿和菘蓝候在门外,程九鸢一人推门而入。 与其说这是书房,不如说是账房。 程九鸢进来时,裴修正埋头查账。 案上一摞摞半人高的账本都快把他淹没了。 身为裴家掌家人,外表风光,背地里的辛劳无人知晓。 想到前世楚泽和翁家不但坐收渔翁之利,摘现成果子,还害得裴家满门覆灭。 裴家无罪,可怀璧其罪。 这一世,她就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