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轩说着没吃晚膳,但真到了餐桌,捧着一碗汤便坐在那里,和聂风、屏花聊着天,不吃菜也不吃饭。 眼睛时不时偷摸看向慎儿,发觉她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顿时泄气。 聂慎儿暂时没想好以什么态度面对表白失败的张鹤轩,她发现张鹤轩在偷瞄自己后,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丝涟漪,但想到以后,终究是狠了狠心,没有理会张鹤轩。 吃完了晚膳,有家仆过来收走碗筷,聂慎儿亲自送了张鹤轩出去。 张鹤轩扒着门框,不死心的问:“慎儿,要怎么样你才肯接受我?” 喜欢是骗不了人的,他和慎儿认识这么久,不信慎儿真的能忍心抛弃他。 聂慎儿下意识恶趣味的挠了挠他的咯吱窝,后者被挠的哈哈直笑。 张鹤轩收回手臂,立正站好,诚心道:“慎儿,我真的喜欢你,只要你能接受我,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张鹤轩正是刚长开又没完全长开的年纪,沉稳中透着这个年岁的意气风发,脸蛋精致漂亮,身材颀长,重点是听话柔软。 这么可怜巴巴的问话,聂慎儿本就喜欢他,这会难免又心软了,她在心底轻叹口气,道: “若是和我成亲后,会无后呢?” 张鹤轩顿时着急,关切道:“慎儿,你身子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我身子自然好得很。”聂慎儿说,“只是,我不想生子罢了。想和我在一起的男子,必须喝下绝育药。如此,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张鹤轩闻言沉默了下,虽然他现在对子嗣不执着,但人生来繁衍是本能,叫他一下子放弃生育,他做不到。 见张鹤轩沉默,聂慎儿忽而笑了笑,她在期待什么呢,期待张鹤轩说的那句,不论做什么都愿意? “想好再说吧。”聂慎儿也清楚她和他或许没有以后了,柔声说了句后,又道:“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张鹤轩失魂落魄,恍惚着回到家中,瞧见爹娘和叔叔都关切的看着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脸色或许很差,他调整了下心态,强撑着露出笑脸说: “爹,娘,叔叔,我先去洗漱了。” 洗漱完,回了房间,只见张大力坐在凳子上,道: “侄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得这么差?是不是要回去了不开心,不必担心,我和你爹说过了,我和你可以暂时不回去,姑且在这边再住一段日子,等长安动荡停息了,咱们再回。” 张鹤轩静静听着叔叔说话,等他说完了,方才低声说道: “慎儿说她喜欢我。” 张大力挑眉,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慎儿喜欢他侄儿,他疑惑道: “慎儿喜欢你,你为何还是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欺负了。” “但是慎儿说想要和她在一起,我须得喝下绝育药。” 张鹤轩捂住脑袋,很是痛苦,他深知不能强迫慎儿的想法,但也深知自己对子嗣一事是有渴望的,若是要和慎儿在一起,得喝绝育药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后悔。 张大力也是震惊,嘴里的茶水“噗”的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几乎是失声说,“那丫头真这么和你说的?这、这......” 张鹤轩苦笑,“叔叔,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张大力急得站起来转圈圈,“这、这....这不妥啊!哪有在一起就要男子绝育的道理?她不想生子,让妾室生便是,何必叫你绝育。” 张鹤轩觉得叔叔说的有理,男子一生有一个妻子足矣,但也会有很多个妾室,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观念。 因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慎儿守身如玉。 之前听慎儿说不想生子,张鹤轩还没有这么紧张,原因便是他清楚慎儿不生,他可以纳妾,让妾室生。 但情况若是叫他绝育的话,让即便纳了妾,他也不会有子嗣了! 而且……慎儿还说了,想和她在一起,不许纳妾,只能有她一个妻子。那么就算不绝育,让妾室生的指望也一样没有。 “慎儿说不希望我纳妾。” 张鹤轩一面十分渴望和慎儿成亲,一面又不想此生无子,心中痛苦万分。 “还有这等事!”张大力也是震惊了,心中觉得不妥,决定将此事告知哥哥。 这边张鹤轩在纠结,那边聂慎儿却是十分轻松,她不是耽于情爱的人,喜欢张鹤轩但不会满心满眼都是他, 聂慎儿的喜欢更趋向于相处多年的,对老朋友的喜欢,毕竟二人认识八年了。 若是张鹤轩不能满足她的要求,此后正常成亲生子,那么聂慎儿也不会继续喜欢他,而是真正把他当做一个朋友看待。 人生在世,自由洒脱就好。 她不要求张鹤轩一定满足她,同样的,张鹤轩也不会成为困住她灵魂的囚笼。 一切都顺其自然。 张鹤轩晚上失眠了,辗转反侧许久都未能入睡,只要以闭上眼睛,便是慎儿美丽的脸,仿佛在蛊惑他, ——答应她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偶尔又变成了深渊,将张鹤轩的意识越推越深, ——不能答应,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 张鹤轩狠狠皱眉,忽的坐起来打了自己一巴掌,“张鹤轩啊张鹤轩,你对慎儿的喜欢,难道就这么肤浅么?” 打了自己一巴掌之后,梦魇都消失了。 张鹤轩重新躺下来,闭上眼,眼前变成了黑色,他躺下来,缓缓入睡。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吃过早膳后。 张牛力和元燕君以及张家一众小辈,坐上了回长安道马车。 张大力觉得聂慎儿的想法太天方夜谭,骇人得很,也是狠狠失眠了半宿,第二天起来,眼眶下挂着和张鹤轩相似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送走张家众人,张大力和好侄儿对视一眼,张鹤轩一脸憔悴,张大力叹了口气。 聂慎儿不欠张鹤轩什么,甚至对他有恩,聂慎儿也没有按着张鹤轩的脑袋叫他在一起,是好侄儿求着和慎儿在一起。 因而哪怕慎儿提出这个条件,张大力也知道慎儿没错,因而张大力做不到去问慎儿能不能改变主意,他能做的,只有劝说侄儿改变心意。 “天下女子多得是,慎儿不拘泥于情爱,你何必勉强,往后你和慎儿仍是朋友,只做朋友便是。” 憋了一会儿,张大力憋出这句话。